那小伙儿看见一个年少的妇人,生得又甚是美貌,心里就有些活动。再得妇人轻轻一笑,就软了半边,暗道:“这个小娘子比张五娘好看多了,难怪那人精心布置了院子,又要五娘下春药。若换了是我,搂着这样貌美的娘子,哪里也不舍得去。”这般想着,脸上就透出些色眯眯的样子来,
滴珠假妆看不见,故意笑眯眯道:“小哥儿,你说我家举人老爷跟你婶婶偷情,为何不扭送到官府去?”
小伙儿笑道:“小娘子,你若舍不得银子,我们自然要送交官府的,到时候我家舍个老寡妇,你家舍个小举人,是谁吃亏?举人偷寡妇,可是大罪过。”
姚滴珠原就把举人这两个字看得重。然王慕菲去偷那梅小姐还罢了。居然连个老寡妇都要偷,甚是可恶,分明是她连人家老寡妇都不如了。她气性上来,怒道:“我无银子,你叫他见官去罢。”
小伙儿笑道:“经了官,你原本一万两能打发得掉咱们,只怕还要添上许多去打点官府,哪一个划算?小娘子,你自家算算,咱们告官也罢,私了也罢,拼着我家一个不顶数的寡妇不要罢了,没什么打紧。”
这却是实话,滴珠上回叫吴县县令挤去一万两,已是吓破了胆子,实是不想见官的。然再叫她拿银子却是不舍。想了一会,想到娘家,她就有了底气,苦笑道:“我家前日经官丢了有万金,如今实是拿不出来。只有五百两,原是想做个小本生意的,再多也没有。”
小伙子猜这间宅子也值二三千两,冷笑道:“苏州府地秀才都是一千两一个,你一个举人值不得十万两?只要一万两却是便宜。如此这般,咱们公堂上见。”发怒要走。
姚滴珠思之再三,不如先应下来,回头自叫马三娘替她出气,咬牙道:“也罢,这间宅子与你们,换举人平安回来!”
小伙儿笑道:“小娘子,这却少了。”
姚滴珠舍不得指日可待的凤冠霞帔,恨声道:“还有五百银子,这间宅子原是我家五千两买来的,我把银子合房契带你去衙门验过。你放了人回来罢。”
他们说一万之数原也是漫天要价,指望着有二三千就是上上签儿,有五千之多却是意外之喜。小伙儿笑道:“使得,明日我在县衙门口等。验得数就带你去赎人。”拍拍脑袋笑道:“我家大舅却是府衙地班头,须要知会他一声呢。明日你看我合一个穿红的捕头站在一处,就是了。”
走到阶下,四下里转了一转,笑道:“好房子呢。明日却是跟我姓金。只是少这样一个知情知趣地小娘子睡睡。”对着姚滴珠抛了个眼风儿自去。
姚滴珠气得要死,召管家们来,道:“我使缓兵之计哄他明日再来,你们几个跟着他去,你们几个速回松江报信。”
那几个人对看一眼,叫跟踪地两个就出门去。叫回松江的两个却道:“我们回去不妨,只是不晓得老爷跟夫人在不在家呢。上回来地时候原是听说全家都到太仓去的。”
滴珠失望,道:“那样,马大毛。你去松江走走,若是在家,继母她一向疼爱我。必然会来助我,若是不在家。也就罢了。”
那马大毛无法。收拾了一两件衣裳,揣了滴珠与他地一两银子。出了门慢吞吞到松江去了。却说那跟着人家出门的两个管家,因到王家这一向滴珠待他们呼来喝去,偏在银钱上又不如在姚家,所以个个都不快活,出来胡乱走了几步,走到一个酒店吃了半夜酒回来,推说没有追到。姚氏却是无可奈何。
第二日清早,就有人送了一个纸包来,里头是王举人的半截头发。姚滴珠情知这一回讨不到好处,只怕后母那里也不会伸手,只得揣了房契,叫管家背着五百两银子到县衙,果然昨日那小伙儿合一个穿红衣服、黑腰带捕头模样的人站在一处。姚滴珠看见他合官差有说有笑,她是吃过官儿亏的,越发地老实了。验过契纸真假,那小伙子带着她走到半条街远的一条小巷,拉开一顶轿子,笑道:“小娘子,看好了,这是不是你家举人相公?看在你合我有缘的份上,我三日后搬去那里住,你们赶紧搬家呀!”把姚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