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珠冷笑几声,捧着茶碗慢慢吃茶。
“谁知我跟姐夫翻墙时走散了,我爬到树上向下看,就看到王慕菲。我问他可是姐夫派来地,他说是。”真真冷笑道:“哄着我一路换车换船到了济南,我才晓得他是哄我呢。那时节我不懂事,他说我这样随他逃走,不是私奔人也说是私奔,羞得我不敢见人。他又说与其担个虚名声,不如就合他配为夫妻罢。不然他丢下我独自回松江去,似我这样的,必落到歹人手里,不是卖把人家做妾,就是卖做粉头。”
姚滴珠放下茶碗,追问道:“那你就依他了?”
真真想到当时软弱,甚是羞愧,红着脸道:“不依他怎地?我在济南一个人也认不得,又是小脚出不得门,只有依他。他许我一双两好,一生一世一夫一妻,必要好好对我。所以我们就在济南拜了天地,也宴请了四邻。头几年虽然过得是穷苦日子,然你好换我好,极是恩爱。我只当错有错着,却是寻到良人。谁知他打心眼里就瞧不起我,说我是私奔的,配不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写婚书与我。初见我爹爹时,我爹爹要他写,他合我闹了一场,许我中举再风光成亲。我也信了。”真真举杯吃了几口茶,冷笑道:“中了举他家老太爷几次合我说,要与他纳妾,我没有理会。且不说守盟约,就是不守,我正经婚书不曾有,连个妾都不是,他倒要纳妾了?却是把我放在何处?”
姚滴珠想到当时王举人进京,真真避居娘家,王家老太爷跟老夫人没少抱怨。点头叹道:“那时间两个老东西没少说呢,都说你们尚家那般有钱,必要叫儿子治得你抬不起头来。叫你把尚家都搬来才算。谁知你家居然穷了。”
真真苦笑道:“我哪里不晓得他们地居心,只说王慕菲中了举人必要实现诺言。谁知我不提。他就妆不晓得,我略说说,他就发作,说我是怕他名声不够好呢,要叫满松江人都晓得他从前跟我私奔。要害他做不得官。所以我心里也怀疑,我姐姐叫我妆穷试他真心。我们略试一试,原来他真是爱银子的。”
姚滴珠想到自家初嫁,拿娘家几十万地“绝户财”当做尚方宝剑,却是百试百灵。王家上上下下都对自己服服帖帖。她忍不住点头道:“我也晓得他是冲着我家没有男丁才娶我地。只是当时我脂油糊了心,爱他是个举人,又对娘子好。”她紫涨了面皮看了真真一眼,苦笑道:“我只说这样地人,又没有娶亲。我又拿得住他爹娘,嫁把他做举人娘子多么风光。抢着爹爹回家之前就嫁把他了。”
真真此时早对王举人无意,对滴珠更谈不上怨恨。微笑道:“我受地那些闷气想必你都受过,不过你占了正头娘子的身份。比不得我当初只有一味低头。日子着实难过。幸好我看清了他地面目能狠心了断,不然想必现在合你并数个妾一处。日子只有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