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持着银子家去,不敢说人家嫌小姐名声不好,只说黄老爷怕陈家势大。姚滴珠气了个半死,思之再三,陈家有势力原是依附李百万家而来。李家还罢了,王慕菲却是他家亲戚,不怕陈家地。到底女孩儿家不好到公堂上抛头露面。自家虽然发誓不和他有纠缠,事急免不得要从权。忙忙的取了名香熏过的桃花笺,写了一个字叫小桃红送到王家去。小桃红到王家敲门,王家守门的管家却是认得她的,料她来必无好事,一溜烟到二门报把夫人知道。
真真听说是姚滴珠的使女来寻自家夫婿,极是不快活,恼道:“以后再来不许来回,直接打发了就罢。”
春杏忙劝道:“夫人莫恼,不如把那个小桃红叫进来问问,咱们也瞧个乐子。想是为了那死孩子的官司而来。”
真真使性子道:“我不耐烦见小人。也罢,咱们躲在书房碧纱橱后,你出去问她。”真个把小桃红叫到东厢内书房里。
那小桃红满心欢喜,手里捏着的笺纸正要送上去,却不见王举人的影子,想到小姐吩咐务必要交到举人老爷手里,又把那纸条捏地紧紧的。
春杏笑道:“有什么话你就在此处说罢。”
小桃红老老实实道:“我们小姐有个字,吩咐要亲手交到举人老爷手里。”
春杏听见里间有本书跌落,猜测小姐必是着恼,忙道:“我们老爷此时不便见你。”
“那婢子改日再来。”小桃红结结巴巴道。
春杏因里头再无动静,只得道:“也罢,今日老爷想是不得闲了,你且去罢。”取了一大包点心把她。小桃红接过点心,道谢时不小心手里落下一片折的小小地纸来。没有察觉自去了。春杏捡起来递到真真手里,好笑道:“这个丫头傻傻的,果然几块点心就赚了来。”
真真心里发虚。撕坏一个角儿才摊开信笺,上边却是草书。写着:
曾记前日与妹手谈品茶之情否?有事寻兄一晤,速来速来。
妹湘莲即日
真真认得这字,王慕菲有个小匣装着些心爱地小东西,里头就有一张写着几首情诗地纸,一模一样的草书。她原也瞧见过。因字像是男人写地也不曾留心。想来他两个早就有来往,真真看罢气得发抖,原来自家相公是真和那个姚滴珠有私。所以姚家地使女大摇大摆来王家捎信。又难怪王慕菲对苏家妹夫偷人不以为然,还要把青娥嫁他,分明他自家立身不稳,拿什么说人家?
她恨到极处,把那张纸撕的粉碎,拍案道:“吩咐门上,不许姚家人进门。”
歇了一会道:“吩咐跟老爷地小厮。有什么动静速来家禀报。”又道:“使人去打听姚家的官司。却说小桃红捧着点心出来,走了半条街,摸摸袖里摸不到那张纸。唬得魂不附体,一路寻回去哪里寻得着。又不敢回家。又寻不来王举人,只得在王家门口候王举人出来。王家守门的得了主母吩咐。出来赶她道:“大姐,你有事寻老爷留个口信也便得,改日再来也使得,这样站在我家门口,叫满松江府的人看着,替我家老爷妆幌子么。速去速去。”
小桃红又急又羞又恼,道:“我就在这里等。”
守门的赶小鸡一样赶她到几十步外,丢下一句:“莫在我家门,小心冲撞了贵人。”几个小贩合路人都哄笑起来,小桃红依旧存身不得,移到一条小小弄堂口站着,直等到天将黑,才见王慕菲带着几个管家路过,忙冲上去道:“王老爷,我家小姐有要事相商。”
王慕菲看见小桃红,愣住了,托辞道:“今日已晚,有事明日再说罢。”脚下并不肯停。
小桃红双手扯住王慕菲地袖子,哭道:“我家小姐就要吃官司了,她素来合举人老爷最好,你不帮她谁帮她?”
王慕菲恼了,一脚踢开她道:“你这丫头好生不晓事,我合你家小姐不过点头之交,这般纠缠我做甚?”
小桃红伏在地下只是哭。王慕菲虽是有些心软,只是姚滴珠的名声儿不好,不想叫人笑话他捡破鞋穿,又正是人家吃官司的时候,所以他立意不理会小桃红。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