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这辈子第二次见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纸上,第一次,是十四岁学成出师,正式跟随殿下时,在生死契上按手印的一瞥。

“学会了吗?”耳边响起低低的问话,我恍然回头,对上了九千岁没什么情绪的视线。扣}群二叁菱=6酒二叁%酒6)追更=

他又问了一遍:“记住怎么写了吗?”

“没、没记住。”我脑子还未转过弯来,讷讷地回答,答完才懊恼自己太不委婉。

好在九千岁并未多加责怪,沉默地又铺了一张新的纸,再度握起我的手,引着我去蘸墨。

“这回好好记。”像命令,却不强硬。

“……是。”

他的手很稳,即便我不懂书法,也能感觉到他的字是很好看的,笔锋锐利,每一笔都恰到好处,每一个弯折都漂亮流畅。

我全神贯注地记着笔画的顺序,直到他放开我的手,才回过神来,这一次写的根本不是我的名字。

厉钦。

苍劲有力的两个大字呈在纸上,是出自他的手,也是出自我的手。

尊卑有别,主子的大名,下人是该避讳的。

“督主”我有点慌,转头唤他,鼻梁因为距离太近而撞到了他的下巴,一时吃痛,话头骤然刹住。

九千岁的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回神,用大拇指指腹替我揉了揉鼻梁骨,揉完又将我的头强硬地掰了回去。

“学会了的话,自己再写一遍。”

他放开我的手,再度换了张新纸。

我犹豫着没有动。

其实已经记住了笔画顺序,但不敢写,握着紫玉笔杆的手心甚至渗出了一层薄汗。

“若是写出不来,便罚你”阴森森的声音贴紧着我的耳廓。

我赶紧往前探身去蘸墨。

有些事情看起来简单,但自己做起来却一塌糊涂。漂亮的墨砚砚身上被我弄出点点墨迹,墨汁在桌面上滴了一路,染开一朵朵黑色的小花。

一看便知价值不菲的宣纸也乱七八糟,分明在九千岁笔下那么好看的两个字,到我这里却是歪歪扭扭,污了一片又一片的墨团。

但无论如何,还是勉强写出来了。

我看着纸上惨不忍睹的两个字,在心里叹了口气。其实拿剑的手本该是很稳的,哪怕不好看,也不会是这个控制不好力道的样子,可自从……

整个书房陷入短时间的沉寂,我不敢回头,煎熬地等了好一会儿,九千岁才有所动作。

他将笔杆子从我手里拿出来,轻轻放在一边,倒像是哄小孩一样安慰了我一句:“写得不错,多写几次就好看了。”

我点点头,顺从地被他搂着腰站起来,被他牵着倒园中散步。

入了春,天气开始渐渐转暖,压着枝条的雪淅淅沥沥化了些许,但还是冷的,风一吹,把我身上披风里属于九千岁的味道吹淡了去,也把我脑子里这些日子的浑浑噩噩吹散了大半。

我初到督公府的时候,他残暴、狠辣、阴晴不定,总是一副随时要取我性命的模样。

现在却好像被夺舍了那般,完全变了一个人。

我还是怕他,可那种怕却不与刚开始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我怕他罚我杀我,也怕他因为我犯错而对殿下不利。

这种怕也不知在何时慢慢淡去了,变成了另外一种心惊胆战。

我怕他抛开身份贵贱,无底线地对我好,怕他对我展示出越来越多的柔情,怕他越发不加克制的亲近,也怕他……对我索取什么。

比如,身体上的报酬。

十四

日子并没有什么大的波澜,九千岁整个元宵假期都与我在一起,吃饭、散步、练字、入眠,六个日夜悄然飞逝,他再度回归忙碌的状态。

唯一的变化就是,我在这六日内终于学会了正确控笔,并且能稍微顺畅地写出那两个字了。日更‘七,衣龄午扒<扒午=九!龄‘

九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