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着嘴角来回摩挲,九千岁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如同铁锤字字砸上我心中最柔软的那个角落,痛得我眼眶发热,鼻尖发酸,浸在水中的手抖得越来越明显。

“你动手的话,我心甘情愿。”

轻如叹息的话被水雾托着飘进耳廓,刚想去捕捉,却已经快速消散。

我再也忍不住情绪,掩耳盗铃地将头埋进九千岁的肩膀,双手也第一次主动抱住了他的腰,十指在无助中攥紧他背后的衣裳,以抑制那软弱的颤抖。

“厉钦……”我小小声地叫他,话一出口,眼泪就失去了最后一重把关,争先恐后涌了出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能够对自己这么狠。

在明知道我答应别人一起害他的情况下,还装作无事发生地提出要解开栓住我的链条,将杀人的利刃亲自递到我手中;在明知道我会回到顺王府的情况下,还瞒着我去找解蛊的方法,将我拱手让给自己满心嫉妒之人。

如果我今日没有坦白,他就要一声不吭地走上死路,并用生命的最后时间给我铺好平安与自由的未来。

“我、我不选他了……”声音被情绪堵得发闷,可我还是拼命地想要同他说点什么,好让他不要伤心,不要难过。

明明他是才那个权倾朝野、高高在上的九千岁,而我只是低贱的下人,可是在他的感情之中,却好像反了过来,他总是跪在地上无声地乞求我的施舍。

我又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可能……不动容呢?

“督主、督主……厉钦。”

我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说什么,只能一声声地叫着他的名字。喉咙哽得比石头还硬,滚烫的眼泪决堤般渗入九千岁的衣裳里,胸膛剧烈起伏,明明知道很丢脸,却根本没有办法忍住。

他身形比一般人都要高大,而我作为行暗卫则略显矮小,与他一比便小了整整一大圈,整个人埋进他怀里的时候,几乎被他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矫健的肌肉线条与淡淡的沉香味,还有熟悉的体温,无一不给我传递着坚实的安全感。

这是我二十三年来第一次切切实实地感觉到自己有一个可以依赖的港湾,明明今天之前还一直逃避,可是一旦抓住,就再也舍不得放开了。

“我留下来陪你……我听你的话……”

我哭得上气不喘下气,像是要把十岁之后每一次忍住不哭的委屈都发泄出来,脑子里涨成一锅浆糊,什么都思考不了。

九千岁一直紧紧地抱着我,没有松手,也没有出声,只有一直没能恢复平静的心跳暴露了他不稳的情绪。

或许他也哭了,但我没有看见,只听见两声克制抽鼻子的声音,良久,才从鼻腔中挤出一声低低的“嗯”。

“我知道、你对我好……”

“……嗯。”

“不会再去见八王爷了……呜……”被哭腔带得变了调的话听起来有些滑稽,可是我们谁也没有被逗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