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隽真蹙眉道:“乾明宗太衡子?……还有葬剑阁的人?”
老道捋了捋长须,微微阖目:“不错,你这魔教教主能认出贫道,还不算有眼无珠。今日贫道率领宗门弟子,与上官阁主一同前来,便是为了替枉死的爱徒讨回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四下哗然。须知,乾明宗是如今天下第一仙宗,长老太衡子更是化神期的大能,单论修为,无论柳隽真抑或黄启,都无法与之抗衡。
方才那一道惊人的轰击,想必就是他劈出的。而他现身时,不过大笑了几声,便令在场许多人承受不住,可见其境界之高深。
短短半日之内,先是黄大刀带领门人前来生事,眼下又有乾明宗与葬剑阁的人闯入,而且都来意不善,于溯月教而言,境况十分不妙。
柳隽真眉宇间隐有怒色,开口时,虽不像太衡子那样以高声来震慑旁人,却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魄,使人不敢轻视:“阁下的徒弟殒命,和本教又有何关系?太衡子前辈,还望你说得清楚些,否则,溯月教可不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太衡子冷笑道:“真是无知小儿,莫非还以为,贫道会像你们这些魔教中人一样,四处扯谎骗人不成?徒儿,你快快出来,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再说一遍!”
他唤过之后,便有一名少年出列。此人生得有些尖嘴猴腮,正是太衡子座下首徒许赫良。
许赫良伸长了手臂,指向薛戎,神情激愤:“慑鬼尊薛戎!就是你,害死了我的二师弟!”
薛戎勾起嘴角,嗤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在本尊眼中,就如蝼蚁一般。本尊何苦要耗费心力,专门去碾死一只蚂蚁?”
许赫良听了,更是愤慨:“你这魔头好大的胆子,在我师尊面前还敢狡辩!一个月之前,我与二师弟为了追捕奚陵县的一个妖女,进入了一片无人密林,你便趁机谋害了二师弟,这可是铁板钉钉的事!”
闻言,柳隽真侧过身,轻轻握住薛戎手腕,避开其他人的目光,压低声音问道:“师兄,这位小弟子所说的话,可是真的?”
薛戎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对许赫良道:“太衡子来了又如何?若他信了你的一面之词,便只是个是非不分的老糊涂虫罢了!那日在林中,分明是蔻娘重伤了邹纲,而后你见死不救,致使他丧了命。此事不仅为本尊所见,你的三师弟邵问矜亦是亲眼目睹,若是不信,叫他出来一问便知。”
太衡子听薛戎称他为老糊涂虫,白眉一颤,显然是气极,又不好立刻发作,便佯装大度,摆摆手道:“行了,贫道便让你死个明白。”
随即,他身后队伍中传出一阵响动,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圆滚滚的人,不知被谁踢了一脚,连滚带爬地扑了出来。
这人在地上扭了两下,抬起头来。
邵问矜的脸蛋从前就很圆实,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肿胀得面目全非。他不知是挨过怎样一通揍,双颊全是青紫伤痕,还布满涕泪,一张嘴,便发出呜呜哭声。
就像一个蓬松的白馒头,成了掉在地上还被人踩了几脚的脏馒头,几乎要让薛戎认不出来了。
许赫良又往他背上踹了一下:“这个吃里扒外的小子,竟然与薛戎勾结到一处,幸好师尊早就发现,将他拿下了。否则让他寻到机会,定要栽赃陷害别人!”
太衡子捻须笑道:“薛戎,邵问矜,事到如今,你们二人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薛戎摇摇头:“原来不是老糊涂虫,而是一颗人心偏着长,不惜牺牲两个弟子,也要讨亲生儿子的欢心。”
许赫良实为太衡子的亲骨肉一事,虽然在乾明宗中几乎无人不知,但总归是宗门内的一桩密辛。
眼下,四个门派的人齐聚此处,薛戎竟将此事抖出,引得周围私语声骤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