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恼恨,也不是失手杀人的懊悔,而是有些惋惜:好好的一处竹楼,门前却被弄脏了,往后都不能住人了。

他身受重伤,一时无法站起,便将手撑在地上,在一滩泥水、血水中匍匐爬行,想再仔细看一看这与旧时的住处十分肖似的地方。

挪动了一段距离,他发现了掉落在地的凌日剑,便随手捡起。

剑刃约三指宽,表面光滑如镜,薛颐将其举到面前,正好映照出自己的眉眼。

他才发现,自己竟哭了。

在那张鬼魅一般凶恶乖戾的脸上,泪水一滴滴落下来,洗去了斑驳的血污,砸在薄如蝉翼的剑刃上,激起轻浅的嗡鸣。

他想起薛戎所教授的,向来都是最正统的功法,从不肯将冲煞剑法传给他。

即便他问起,薛戎也对自身经历闭口不谈,只是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以他的体质,并不适合修炼冲煞剑法。

薛颐扯了扯嘴角,露出那颗尖利的犬齿:“师尊,你真是瞒得我好苦。”

他歪过头,双眉紧紧蹙起,神色有几分不解,又有几分埋怨:“你可是慑鬼尊,是修真界第一恶人,是全天下最恶劣的师尊。你可以恨我、打骂我、折磨我,可以因为心胸狭隘而对我藏私,可是为什么……你偏偏是为了保护我?”

口鼻仍不断涌出血沫,他却满不在乎,随意抬袖一抹:“师尊,既然你还在世上,那无论你身在何方,我都必定会找到你的……”

还未说完,薛颐额上的青筋突突跳动了几下,他捂住脑袋,失控地嚎叫起来:“啊呃啊啊啊!”

煞气再度上涌,他头痛欲裂,在一地尸首中打起滚来。

前一刻,他分明还因为重伤而无法动弹,但在煞气发作后,他竟以扭曲的姿势站了起来,即便关节错位、手足绵软,他还是一步步向前走去。

一直走了几天几夜,才来到了有人烟的地方。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只有一户人家窗前还亮着昏黄的灯火。

薛颐便循着这丝亮光,浑浑噩噩地来到这座农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