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

挨了他三十鞭，又不进滴水的跪了三天，便是天仙也该形容枯槁了。陈清脸色苍白，却不像一个受刑之人，那周身温润的气质仿佛是一个被他拉到地狱的仙人。

蜿蜒的血迹和鞭痕之下，视力极好的端木垣可以看见陈清白皙的皮肤和淡青色的血管。他盯着陈清细瘦的手腕，忽然对这人起了更多兴趣，懒洋洋地应道：“好啊，我答应你。我等下就放人。”

他本来以为他还能和陈清玩玩，却没想到他释然地闭眼，侧倒了下去。

端木垣下意识离开了位子便想向前扶住他，却眼睁睁看着那人在他面前飞升了。

天空开始下起大雨，仿佛要洗净这城门前一切的罪恶。原本城门旁死寂的植物承了这雨露，竟然都慢慢开出五彩斑斓的花来。

人群里不知是哪个道士先开口喊了“花仙飞升了。”很快，人们纷纷议论着“花仙飞升了！陈清皇子成仙了！”

他几乎是无意识地跪在陈清原先跪过的地方，徒劳地伸手去抓陈清留下的正在四散入雨水里的血。那血带着花香，温度极其灼人，端木垣的手心也被烫出了血，当陈清的血流进伤口时，端木垣忽然感觉大脑针扎一般的疼痛。

前十世的记忆极快地闪过。

给路边的小乞丐一袋白面馒头的穷书生，非要村里的小混混来学堂的穷教书先生，为了掩护被灭门的世家公子逃跑而被活活打死的门生，曾经一心想要他学好的帝师，为了医治他打仗后引起的瘟疫身亡的医者，那个非要依着正义做官最后被同僚害死的判官，劝谏他不成撞柱而死的言官，赈灾而牺牲于洪水决堤的钦差，为阻止他实行暴政而来的刺客，这一世的陈国皇子……

端木垣双手撑地，终于想起了自己做人的十世。他也借由这一点仙血看见了自己的命格十世恶人，一朝厉鬼，不过是某位神仙飞升的仙劫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端木垣很慢地笑了起来，先是小声地笑，而后变成了朗声大笑。

命格要我做厉鬼，我偏不。

我的命应该是你这个倒霉蛋的。

原本这个世界的确无聊透顶，但是如果能呆在你身边，那么一切就是有意义的。

对不起，我会亲自来向你赎罪的。

端木垣从梦中惊醒，殿内的布局未变，空空荡荡的阎罗殿中几盏鬼火悠悠的亮着。

从修鬼道后，他已许久没有再梦到那天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