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莹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王伯洲性情耿介,喜静厌闹。他们来之前并没有多少把握,曾经说好,若一切顺利,寒暄片刻就告辞,若不顺利,就涎着脸儿在那里耍赖……如今还没有过晌午,可见事情办成了!她笑语盈盈地与王家大少奶奶告别。
暖暖心中暗叫不好,她连王伯洲的影儿都没有见着呢!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垂花门旁朝外张望。门前停着他们的马车,大门口一群人正作揖道别。她看见了吴瑜喜上眉梢的脸和高矮胖瘦不一的背影……人群中有人回首,竟然是刚才见到的那位美少年。
他也看见了暖暖,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厌烦。暖暖愕然,瞪大了眼睛再瞧,那少年已恢复了珠玉在侧的矜贵。有一个表里不一的家伙!可惜了这副好容貌!暖暖撇了撇嘴,颇有些失望。大勇才无畏,无畏才磊落。这样会装,已落了俗套!
正好双胞胎跑过来拉她,“坐马车,坐马车!”
晚上,暖暖翻了会儿黄历。第二天一大早,她和徐世莹、姜氏、英娘等人一起去了西山别院。二夫人坐在一堆书中央,清淡似菊,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如寒星。
众人言辞简短地一一上前行礼问候,然后沉默地端坐在她周围,场面显得有些冷清。
暖暖佯装认真地打量着二夫人,“二伯母,我觉得您又瘦了些!”
结香正好端了竹叶茶进来,嗔着对二夫人道:“您看,不是我一个人这样说吧?三小姐也觉得您瘦了。”又转过头来对着暖暖道,“二夫人天天昼夜颠倒,您帮我劝劝二夫人。”
二夫人不以为然,浅浅地笑,温和而包容,“好了,好了,每天听你啰嗦,我这耳朵都起茧子了。”然后正色地问姜氏,“庭哥儿这些日子都在读些什么书?”
姜氏肃然回答:“跟着先生在读《左传》注疏。”
“这书选得不错。”二夫人微微颔首,“他虽然不用参加科考,可这书却不能落下,字也要督促他多练。”说着,在一旁的书堆找了半天,摸出一本字帖给姜氏,“这是前些日子别人临的《雁塔圣教序》,你拿回去给庭哥看看学用笔,须多看古人墨迹。”
姜氏恭敬地接了过去。
暖暖忙站了起来,“二伯母,我去年中在院子里的杜鹃花开了没有?”说着,喊了自己的丫鬟百蕊,“走,我们去看看!”
按从前的习惯,问完了庭哥儿就该问她了,她才不想傻傻地站在这里吃二伯母的排头呢!
“暖暖!”二夫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严厉。
但暖暖已佯装不知其意的样子嘻嘻笑着起来,“你们在这里喝茶,我去去就来!”一溜烟地跑了。
二夫人望着晃动的帘子头痛不已。
英娘和徐世莹交换了个眼神,姜氏已劝道:“暖暖素爱花草,二伯母勿恼。”
“都是你们惯得!”二夫人无奈地挥了挥手手,问起庄哥儿的功课来。
西山别院的后花园草木扶疏,姹紫嫣红。暖暖很快就找到了那几株杜鹃花,油绿的叶子间缀满了深红色的花蕾。
百蕊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三小姐,要不我们‘野炊’吧?”
“野炊”是夫人发明的话,就是春、秋时节阳光和煦的时候在向阳的山坡铺一大块毡毯,在一旁摆了好吃好喝的,躺在毡毯上晒太阳、吃东西。侯爷最喜欢带着三小姐和夫人去野炊,连带着家里的人都争相效仿。
“好啊!”暖暖看了眼碧空如洗的天空,笑道,“我们用午膳的时候再回去,到时候二伯母的气也应该消了。”
百蕊连声应“是”,留了个小丫鬟在她身边服侍。
花圃尽头的林子里钻出一群穿着粗布衣衫的小子。
“姐姐,姐姐,”他们围着暖暖喊得甜蜜,“我们的风筝挂到了树上,拿了就走!”
“胡喊些什么呢!”一旁的小丫鬟上前呵斥道,“‘姐姐’也是你们能喊的……”被暖暖一个眼神制止。
二夫人一介女流独居西山别院,西山别院的守备比别处都要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