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我晚些,找你。”陈木气息微弱,这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样子很容易地就让男人心软了。

程锦明手指摸了摸脸颊,轻声说:“好,我让我爸把老管家派过来,等你好些了,和我爸坐同一趟飞机。”

归根结底,他还是没那么相信他,如果是自己父亲那边的人过来看着,就不怕陈木出意外。

陈木艰难地朝程锦明点了下头。

“我去G市等你。”程锦明掐着时间起身,出卧室门前,又默默看了陈木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再看两眼。

那会儿,陈木躺在床上,勉强弯起嘴角朝他笑。

那会儿,他并不知道,这一刻将会是自己最后一次再见到陈木。

程锦明第二天上午才到G市,从市区的机场到那穷乡僻壤要打车走一段蜿蜒崎岖的山路,这段车程才是最难熬的。

这几天有得他忙活,要找下脚住的地方,要找村里祠堂,还要找能摆开家宴的厅堂,程立段让他提前来是对的,这里不比北京省事,一通忙活下来,两三天都没了。

他忙得都没时间和陈木通话,只能晚上的时候从老管家那里知道一点陈木的身体状况。

家宴定在正月十六,程立段坐的飞机大概八九点落地,等到了村里,恰好能赶上一顿盛宴。

宗祠本家已经都入了席,程锦明派去接机的车子却迟迟没来消息,他给随行的老管家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打给程立段也是如此。

程锦明心里莫名地有什么不好的念头,又摇摇头自己打消,他强撑着精神把家宴从早办到晚,却一直没见程立段出现。

直等人都散了席,脸上的笑就再也挂不住,程锦明冷着脸大步流星往外面走,没走出几步,就见几辆车子打着车灯开过来。

灯柱晃得他眯起眼,等车停稳,从里面下来几个人。

是他派去接机的司机,程立段,和老管家。

“陈木呢?”程锦明眼睛把这寥寥几个人扫了无数遍,仿佛是自己看漏掉,人其实在一样,可又哪里是这一回事儿呢。

程锦明强压着心里黑洞一般渐渐扩大的不安,颤声说,“爸,陈木在哪儿?”

没人回他。

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像一座座冷血的雕塑。

程锦明屏住呼吸。

他能听见自己胸腔里的那块肉跳动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然后一瞬间,像被挖空了似的骤停。

在那几秒钟里,程锦明忽然就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又惊慌失措地大喊:“为……为什么没有人说话啊,快回答我啊,陈木呢……?陈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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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还是老管家开了口。

“锦明,你冷静些听我讲。”

以往他都喊程锦明少爷,程锦明素来觉得难听,一直让他喊自己名字,可这人随他主人一样顽固,鲜少这样称呼过自己,现在他这样一叫,彻底让程锦明心里没了底。

程锦明一动不动站着。

“在来时的路上,陈先生乘坐的那辆车子出了故障,在过一个急转弯的时候司机没刹住……连人带车翻出了山道栏杆外,我们已经叫了警察去山下寻人,寻了一天了,目前还没寻到,但估计是……”

老管家摇了摇头。

“……”

程锦明目光凝滞地看着他,又扭过头去看程立段。

眼前的两个人就好像在说一段事不关己的故事,那些话轻易地从他们嘴巴里吐出来。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人死了啊,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呢?!

他脸上几乎霎时失去血色,哑然片刻,蓦地大笑,哈哈哈地笑了好久,久到再也笑不出来,手哆嗦得不像话,捂住自己的脸。

“这是在开什么玩笑?”

“我不信。”程锦明说,“我不信,我不信,我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