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楼的瞬间,陈华已经跑到了天文台门边,不具备杀人的可能。
这种偷拍的谈话记录在法庭上不能作为证据,必须得拿到杨竞一手中的视频原件才行。
陆思雁把这项工作甩给了程勇。但无论他怎么劝说,杨竞一都坚称自己是口嗨,是说谎,根本没有那段视频。
程勇作为警察,没有强制搜查证人住宅的权力,只能一遍遍、轮番找人劝说,甚至拿作伪证吓唬她,寄希望于杨竞一自己醒悟。但是,杨竞一本科似乎是法律专业的,对警察的权限比较了解,丝毫不慌,甚至对他话语间的合规漏洞进行了嘲讽。
警察找上自己的时候,杨竞一瞬间就明白是陆思雁出卖了自己。她的嘴很紧,关于坠楼案的事情一直烂在肚子里,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对于陆思雁的背叛,杨竞一感到出离愤怒。她第一次和人敞开心扉,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难道陆思雁对于恒中的恨意是假的?不然怎么会站在警察那一边?
杨竞一骂陆思雁是警察的狗,拉黑了她。
就在这样的僵持中,时间来到了二审前夜。
陈华躺在看守所的大通铺上,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发呆,感受着腰间和臀部传来的延绵钝痛。
这大半年里,每天必不可少也是最难熬的功课就是“坐板”。上午九点到十点,下午两点到三点,所有人要盘着腿坐在床上,背诵弟子规、三字经。
陈华的腰早在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磨损,盘腿坐着的每一秒都感到腰间盘被挤压着,缓慢而不可阻挡地向后凸去。臀部也因为长时间的压迫供血不足,传来针刺般的麻痒。洗澡时,陈华看到自己屁股上坐出了两团黑印子。
像小学生一样背诵弟子规,对陈华来说更是屈辱。他三岁就能全文背诵,四五十岁还要背?他试图通过教授狱友弟子规的文意,恢复老师的身份,获得站立起来的机会,但被管教制止。
背就行了,理解什么?管教也不理解,狱友也不理解,渐渐地,陈华发现自己也不理解。
或饮食,或坐走,长者先,幼者后。
长呼人,即代叫,人不在,己即到。
称尊长,勿呼名,对尊长,勿见能。
路遇长,疾趋揖,长无言,退恭立。
骑下马,乘下车,过犹待,百步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