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不来学校上课，高考怎么办？”

魏南冠耸耸肩膀，无所谓地说：“我一向是自学的。要是我不会自学，要依赖老师，也不可能从我们那个普通初中考到恒中。我在家自学一年，高考成绩也许比在学校还要好。你们不用担心我，真的。”

“下学期我也不来了。”白月说。

“为什么！”夏遊再次惊叫。

“那天我去问数学老师问题，他说诶呦这不是写举报信的白月吗？我可不敢当你老师，哪天你又要举报我了。我不想在国内上学了，要准备出国。对了，我听说郭悦也要出国，下学期也不来了。”

到了高三，学校里的学生会少五分之一左右，都是要准备出国的学生。

夏遊一下子感到寂寞起来，没有了朋友，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个高三。也许今天，就是他们五个人最后一次团聚了。

“南冠，给我讲讲怎么自学吧。”夏遊问出了这个她好奇已久的问题。她一向依赖老师，不知道自学是什么感觉。

魏南冠愣了下，随后站起身来走到白板前面，画了一个圆饼。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每天写作业的时间是多少？研究不会的知识的时间是多少？”

“我……写完作业就十二点了，不会的题目想五分钟，想不明白就放着，等着第二天老师讲。”

“第二天老师讲了，你就能懂吗？”

夏遊摇头，老师讲了，她也有很大概率听不懂。

“还是不懂你会怎么办？”

“课间问老师，问同学。”

“问了就懂了吗？”

夏遊继续摇头，她问了别人但还是听不懂的话，就不好意思继续问下去了，就会放弃这些题目不管，归入“不可能学会的难题”档案。然后再去做新一天会做的作业，美其名曰“认真对待作业，夯实基础”。

魏南冠在饼状图上分出窄窄的一条，画上阴影：“你每天有效的学习时间，就这五分钟。五分钟学不会是当然的，再天才的人也学不好。”

随后他又画了一个饼状图，阴影部分占了四分之一：“这是我有效学习的时间，每天六小时。别看六小时听起来不多，我敢说全学校都没几个人能做到。大家的时间都像你这样，被无效的课程、无用的作业挤占了。首先要做的，就是拒绝表演学习。”

表演学习吗……夏遊看起来是个勤奋的好学生，但是精力都花在表演勤奋上了。表演能让老师和家长安心，甚至能骗过自己，让自己安心。但不管怎么努力表演，骨髓里都有不安在砰砰跳动。

“然后，是要对学校祛魅。好学校并不是教学质量多高，只是把好学生聚集起来了而已。高中阶段所需的知识，是对全体网民免费敞开的，老师已经不享有知识垄断，不要迷信老师的权威。恒中没什么了不起，再好的学校也没什么了不起。能进咱们学校的，基础都已经很牢靠了。不要把一分钟的时间浪费在已经会的作业上。要学，只学不会的。没用的作业，让它见鬼去吧。你没义务向任何人汇报、解释你的学习进度。有资格质问你的，只有你自己的心。不要绕弯路，动用所有你能控制的资源，直接把题目学会，就是致胜的法门。”

魏南冠讲了一个多小时，帮大家安排了暑假学习计划，直到《回家》的铃声响到最后一遍，大家才依依不舍地起身。今天以后，大家再也不会在球幕里相聚。

“谢谢你，这些话对我很重要。”夏遊弯腰鞠躬，以掩饰自己眼里的泪水。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也可以随时问我，我是退学了，但我们还是朋友。”魏南冠扬起了阳光般的笑容。

夏遊沉下去的心，又浮动了起来。当自己的主人，我行我素地学习，这很可怕，但是不会比举报老师、反抗家长更可怕了。

白月出国了，魏南冠退学了，他们是罕见的强者，能走出自己的路。夏遊又能怎么样呢？在这个地狱里，咬牙和血熬过去，去搏她的一线生机。

回到家，夏遊和江晚算了算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