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着眉,等待着他,心里对他的厌恶已经无以复加。

小时候每当家人夸奖陆思雁,陈华就会露出这幅表情,仿佛在说世界亏欠了我,等我发达了一定要把旧债全部讨回。陆思雁震惊于他连小十岁的妹妹都会嫉妒,两人明明几乎不是一辈人。现在陆思雁明白了,年龄再小也不要紧,陈华甚至热衷于和小他三十岁的孩子们恶斗。

他需要一个战场能让他百战百胜,彻底弥补童年亏空的战场。

“看完了吗?”陆思雁看陈华松开文章,瘫靠在椅背上,“这些都是真的吗?”

“一派胡言!”陈华将纸张全部扫在地上,愤怒地用拳头捶打着桌子。

“你没做过?”

“她是断章取义,她……把我做过的事全部往恶意揣度。”

“我这么问吧。如果我拿着这篇文章去问你班上同学,这是不是你做的,他们会怎么说?”

陈华张开嘴,却觉得嗓子深处紧紧黏在了一起,干涸的嘴唇无声地开合着,说不出话来。

“放弃吧,你懂吧?”

陈华看着陆思雁不,眼神中带着点祈求。

“我之前设想的两条辩护思路,都被这篇文章堵死了。夏遊思路清晰,文从字顺,没可能患有精神疾病。结尾交代了你的杀人动机怕她说出你的恶行,所以杀人灭口。而且最重要的,陈老师,你在网上出名了,你的名声彻底毁了。看过这篇文章的人,没有一个会同情你。这已经是舆论事件了,A 市不是小地方,再强的背景也保不住你。”

陈华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脚跟不住地抖着,一言不发。

“程勇已经提请检察院批捕了,你这种情况办不了取保候审,接下来就是在这里等开庭。该做的事情我还会做,但你不要指望能有什么转机。我建议你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做任何挣扎,警方说什么你都认罪认罚,态度好点,争取判个死缓。”

陆思雁说完,看陈华依旧没有反应,蹲下收拾起地上的纸页,起身离开。

“我没有杀人。”

陆思雁听到陈华的声音,转过身来。

“夏遊在蓄意陷害我!我没做过的事情,死也不会认!”

陆思雁观察着陈华的表情,想看清他有几分假,几分真,最终顶不住他直视的目光,移开了视线。

“随便你。”陆思雁拎起公文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见室。

陆思雁一来到室外,迎面撞上刺眼的晚霞。她走到车边点起了一根七星,舒缓自己心中的烦躁,整理着思绪。

夏遊在陷害陈华?用自己的生命来陷害他?不是没有可能,当一个人的人生陷入绝望,没有任何转机的时候,的确可能以死来报复伤害她的人。

但要使这样的猜想成立,需要先决条件:两人之间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