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估计山河大学这么弄, 是担心再这样每个月都招新学生进来, 学校就不够用了!所以赶紧让能达到毕业要求的人毕业……你想想我们入学那会儿,食堂里哪有几个人?随时去都能吃到热气腾腾的饭。”
“现在呢,排队的人老多了,得亏咱食堂里的饭菜是不限量供应的,不然我都担心自己吃不上饭了。”
问话这人也想明白了,“这么一说,我们也没必要急着毕业,早早毕业了,万一进不来山河大学怎么办?我挺舍不得这里的。这里的宿舍比我在城里住的还好……”
“我也……”
两个人聊着聊着就跑偏了。
天底下哪有不透风的墙?大家嘴上都是‘我只和你说,你替我保守秘密啊’,实际上没有一个人真保守秘密的,不过一顿饭的时间,整个山河大学的师生就都知道校长说短则三五年长则十来年就能回城的事了。
三五年听着很遥远很漫长,可是同原先面临的选择一辈子都落在乡下那小地方相比,三五年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不知道这消息,那三五年就是水深火热的三五年。
可现在知道这消息了,马上到来的三五年就是充满奔头的三五年,是满怀期待的三五年!
山河大学的学生都因为这条消息而轰动了,在校园里奔走相告,喜不自胜的情绪在学校里不断的蔓延。
大家都很清楚,这个好消息只能留在山河大学中。
一旦出了山河大学的校园,回到了现实世界,这就又变成了不能说的秘密。
这轮风波很快就过去,山河大学的学风明显浓郁了不少,其他系的学生也拧紧了自己的发条,纷纷效仿医学系,希望自己也能早点完成本科阶段的学业,提前进入到研究生阶段。
既然有的同学能跳级,那自己为什么不跳一下试试?别人都跳级就自己不跳,岂不是显得自己不如人家?
山河大学的发展势头欣欣向荣,年关越来越近,不少学生因为没法儿回城里过年,只能张罗着在乡下过。
若是放在以前,不少知青都会在这阖家欢乐的节日里偷偷掉眼泪。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哪怕是在乡村,看着村里的老乡们都家家户户欢聚一堂,又是买肉又是打酒,恨不得把一年舍不得吃的好东西都拿出来……虽然那些东西知青们真不一定能看上,但大家还是眼热。
不是眼热物资,是眼热氛围。
其实也有点点眼热物资……在城里过得再好,眼下到了乡下,也得吃糠咽菜,自己赚的工分拿来换粮食都不一定能顿顿吃饱,更别提想买肉喝酒了。
年关越是临近,知青点上的氛围就越惨淡,愁云惨雾浓郁笼罩着,久久都化不开。
那些在山河大学里有学上的知青表现就很‘诡异’了,他们白天看着无悲无喜的,一副对世俗失去了欲望的样子,只要没什么事,都会裹一张被子呼呼大睡,颇有惟愿大梦不醒就这样睡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知青点上本就不算浓郁的人气儿在这种冬眠氛围下再度受创雪上加霜,其他人一看,也不想动了,索性大家都盖被而眠,靠着做梦来满足自己对过年的想象和憧憬。
同样是裹着被子睡觉,有人是真的忍着饥寒交迫在强行睡觉,有人却偷偷溜进了山河大学,去食堂吃的饱饱的好好的,与自己的校友谈天说地一番,然后一起约着去图书馆看书,等晚上还打算去艺术系的大礼堂里看艺术系和音乐系联合举办的文艺汇演。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许枝云把年夜饭都准备好了,迟迟没见到雷鸣回来的动静,这下可让一直都心境稳如泰山的她心里长草了。
雷鸣该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
她打发雷镇吃了饭,看雷镇不太像是能熬大夜守岁的样子,就安排雷镇早早睡下了。
许枝云打算去找王连萍坐一会儿,两个人聊着天更容易守岁,她还没出门,王连萍就领着两个孩子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