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只见横梁之上一段绿锦垂下,那女子素手缠着锦缎缓缓而落,走近了。那女子一身浅浅的绿色,似乎映得长发也微微染了绿光,斜长的眸子在眼角纹了浅绿的藤蔓,从眉眼一直缠绕到了额间,微挑,竟也是极致的妖异。

女子凑近萧殁手里的药碗,轻嗅,眉头微蹙,那绿色藤蔓似在缠绕浮动,她道:“这药下得太重,你喝不得。”

伸手,女子便要去夺药碗。

他抬手,躲开,嗓音淡漠:“无碍。”扬起药碗,饮尽。

“真不要命。”女子嗔了一句,反手一转便扣住萧殁的左手,轻探片刻,额间藤蔓簇起,“不过半年时间,你又往棺材里踏进了半只脚。”

这女子,善医。

萧殁语气淡薄,只笑言:“还死不了。”

女子冷眼浅笑:“是死不了,不过早晚那个女子会要了你的命。”

她冷哼,似嘲又讽,眼眸深深浅浅的浮着淡淡的绿,看不透深处的影子。

萧殁自始至终没有看女子,微叹:“若我一定要死,”他笑得温柔,“这样也好。”

若是有那样一天,他想他会的,不能为了她生,他便为了她死,黄土白骨,他只要为了一个人,也只愿意为了她。

“我不答应。”女子眉眼一敛,绿色藤蔓深了,浮起一抹妖异,声音冷媚,“你的命,是我从阎王手里抢来的,自然得我说了算。”

这是个妖一般的女子,心思又成精。

萧殁只是笑:“那如何是好,我的命,”他看女子的眼,淡淡的话却决然,“是她。”

这个男人,从不妄言,他竟将那个女子视为他的命,不是疯了就是魔怔了。

她嗤笑:“那我毒死你,先下手为强。”手心摊开,掌间有一粒细小的黑色药丸。

那是世间最致命的毒,他却以此为生。苦笑清寒,抬手放在唇间。

敛着眸子,额间灼灼昙花美得太妖娆,萧殁问:“昙花一现,你可能解?”

女子忽然轻笑出声,微凉,带了些许嘲讽。

“我想见见她,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让你这天下第一医,十年来第一次问我这样的问题。”

“那女子啊。”

萧殁笑了,温柔得那般好看。

女子眼角藤蔓淡了几分颜色。她想,那女子啊,是狐狸精。

可不就是,那女子妖精着呢,是个十足的祸害。

容家祸害啊,正趴在美人楼里的小榻上,左手提了挂葡萄,右手抱着一物件,重复一个动作:盖章。

那物件,可不正是失窃的传国玉玺。

身边锦衣俊俏的姑娘目瞪口呆:“小姐,这会不会太多了?”

这姑娘,正是锦绣坊的老板娘。

一边,十三端着葡萄碟子打趣:“小姐才不会嫌银子多呢。”

多吗?多吗?容浅念睃上一眼跟前堆成山的通关文书:嗯不多。

又盖上一页文书,她吐了颗葡萄籽,抬眸:“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嘴角斜斜微扬,狡邪,“是的,姐盖的不是文书,是银票。”

这三国通关文书,整个风清也就那称为天下第一富的年家有那么几张,这下好了,到了容浅念这,弄了几堆。

十三嗔了一句:“奸商!”

容浅念纠正:“这叫无奸不商。”转头,对锦娘道,“慧帝应该很快就会有动作,这些通关文书一定要赶在那之前下到三国各地,这张生意网,我要定了。”

“是,小姐。”锦娘失笑,她家妖孽小姐要的,什么时候捞过空篮子。

“这玩意真好用,难怪皇帝们都当做宝贝供着。”她掂着玉玺,时不时盖上几张,吃着葡萄,喝着小茶,好不惬意。

锦娘看着那玉玺直摇头:惠帝知道,怕是又要两眼一瞪,两腿一伸了。

十三忽然道:“那不是文家那狗腿宦官吗?”

容浅念瞟了一眼,哟,可不正是皇后的狗腿子。眸子一转,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