肢百骸。我像疯了一样刨开压在他身上的层层尸体,终于露出了他那张曾令京城无数少女倾心的俊美脸庞。此刻,那张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宛如上好的白玉,却冰冷得令人心碎。
他没有死,胸口还有一丝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起搏。
可他现在的样子,比死亡更加残忍。
他的双腿以一种诡异得令人心惊的角度扭曲着,骨头尽碎,显然是被人活活打断的。双眼紧闭,眼角处,淌下两行已经干涸的黑色血泪。
我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探向他的眼睑,才惊恐地发现,他的眼睛,被毒瞎了。
广平侯,好一双淬了毒的狠辣心肠!
屠尽贺家满门还不够,竟还要如此折辱贺家唯一的血脉,让他变成一个断了腿的瞎子,像蝼蚁一般,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那一瞬间,滔天的恨意如淬毒的藤蔓,疯狂地爬满了我的心脏,几乎要将我勒得窒息。
但我没有时间沉溺于仇恨。
我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带他走,让他活下去。
我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气,将他小心翼翼地背负在自己瘦弱的脊背上。他比我高出一个头,身形修长,此刻却沉重得像一座山。我背着他,每一步都深陷在泥泞之中,深一脚,浅一脚,艰难地跋涉。
瓢泼的大雨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只知道,要往北走,一直往北走。
离开这座吞噬人命的京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去一个可以让我们喘息的地方。
“江栩……”
背上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呻吟,那声音轻得像羽毛,又脆弱得像一只濒死的小兽。
我的眼泪再也无法抑制,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汹涌滚落。
“少爷,我在。”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