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1 / 3)

亭画平复喘息,静静道:“师尊,你为何不担心?”

前掌门对穹苍耗费的心血是她想不到的程度,此刻状况,她为什么还能如此淡然?

前掌门温声道:“不会有事的。”

虽然没有理由,但这句话竟掷地有声,无比笃定,好似天下都掌握在其的手中。然而,亭画本该觉得略微心安,不知怎的,她右眼皮却突突跳了几下,好像这简短的五个字中藏着什么极致残酷的东西。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想离开,不该再继续听下去了。

“亭画。”前掌门道,“今夜叫你过来,是有些事你必须要知道。”

“……”

“这场战役,不能是拉锯战,我想你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还不够。必须要胜、大胜,借此机会让妖族元气大伤,让它们感到惧怕,以此保住此后至少百年的平稳……人族受损太大了,需要休养生息,再这般强求着抵抗,就像拉着一个本就气喘吁吁的人不断奔跑,不会更好,只会更差。”

“我明白。”亭画道,“我会做到……”

“时间不多了。”前掌门静静看着她,道,“徐行活不过三十岁。”

亭画扣在武侯车上的五指猛地攥紧了,上面的纹路深深嵌入她掌心,她浑然无觉,反倒用一种很荒谬的神色皱着眉抬眼,重复道:“什么?”

前掌门道:“她活不过三十岁。”

亭画完全怔住了。

少顷,她蓦的将身子自武侯车上扬起了些,连珠炮似的追问道:“为什么?是得了什么病??司药峰不能治么,就算再重的病,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我的眼睛司药峰也说过无药可医,现在也好了……不是吗?”

前掌门看着她,神色在油灯下有些模糊不清。亭画很难说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太复杂了。

少顷,面前人缓缓开口道:“鸿蒙山从来不是用圣物来封印的。”

整个鸿蒙山脉在上古时代就存在,身处九界的正中心。就如同点苍那块生出自我意识,每一甲子会钦点出一位代行者的神石一般,鸿蒙山脉的灵性承载在一块令牌之上,它有自己的名字:“火龙令”。

当年将天妖封印究竟是靠着什么,只有零星几个人知道,并没有所谓的方法。或许是鸿蒙山的山灵突发奇想决定要“关山”,遂天妖才侥幸消失在了山底。

已经一百年了,人族从刚开始的时时刻刻注意着鸿蒙山的动向,到现在只有每年测天时才会前往一趟,是因为众人发现了“规律”每逢数年,火龙令便会出山,也像神石那般,点出一位“代行者”。

然而,两者属性一土一火,性情大有不同。神石温吞,少涉江湖,对人类也颇无兴趣,遂点出来的圣女全都不辨人脸,个性无情,看谁都是顽石。火龙令却要跳脱张扬得多,对红尘极为好奇,但又正因它的“个性”太强,它点出来的代行者根本无法承受这种太过汹涌的强大力量,几乎在被选中的那一瞬间,七魂消散,被迫成为一个毫无意识的容器,以一种掠夺般的速度吸取着天地间的灵气,最后在二十到三十年间,听着微微的轰鸣声,第一次睁眼,静静走回鸿蒙山中。

说是“回到”,只是火龙令回山了,作为容器的躯体,自然是消散了。如此周而复始,直到出现了徐行这个例外。

亭画怔了半晌,立刻问道:“如果不回去,那会怎么样?”

“上两任掌门已试过了。”前掌门揉了揉眉心,“那一年,鸿蒙山发出了有史以来最剧烈的暴动,封印松动,束手无策,只能将那人……重又丢下去了。”

丢。

这个字,好似丢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什么物品。

“所以你应当明白,当第一次在鸿蒙山见到小行时,我该有多么诧异。”前掌门平静道,“一个承载了令牌,却有自己的脾气,不可控的、活生生的剑道天才……那时我其实想杀了她。”

亭画的心口窒感越来越重了。甚至有些恶心。她竟然不合时宜地想反唇讥笑,冷冷道:“你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