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阎笑寒为什么能进去,也不纯然是因为太倒霉。恐怕是柳玉楼这厮只记得防人,没想到要防妖,毕竟他这种天生反骨的巨蛇,绝然考虑不到世上竟真有能为穹苍如此鞠躬尽瘁的狐奸。阎笑寒一头撞进去,险些心花怒放。
这些都此后再提。重要的是,封玉究竟要什么?她挟持了难,不杀人又不夺宝,怎么,要供着?
广义来说,她要权势,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徐行了解。她有时还挺想来一出“交换亲爹”,让封玉去跟小将交流一下,互相换换正好,小将想要的爹是升天了的,封玉想要的爹是能传个王位的,岂非两全其美?要是真能这样,现在还用得着整这么多出么?
郎辞道:“观真没告诉你,降魔杵有什么用?”
还真没有。不过,徐行倾向于不是刻意隐瞒,只是单纯忘了。因为,其一,这跟契石和护山大阵相比,并不是什么绝密的消息。其二,谁都不会在介绍钻石有多珍贵时记得加上一句“它还能用来砸车窗”的。
徐行不知道,但脸上向来不会显得自己“不知道”。她很轻地抬了抬下巴,示意面前人继续说。
“圣物汇天地之力而成,降魔杵掌的是‘治愈’和‘度化’。”郎辞轻轻道,“封玉让我问您,知道‘佛陀割肉饲鹰’的典故么?”
这话问的真是冒犯了。连神通鉴都知道。郎辞也半点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然而,这语焉不详的半句话却似一道细雷在徐行耳边炸响,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利用“神女之心”,谈紫要画地为牢,年复一年用自己修出的妖力去换。“绝情丝”便更明显了,操纵他人,同时也会反噬自身。天地法则正是如此,那么,要用降魔杵,付出的会是什么?
了难是坚定的守心僧。这个年头不比从前,许多守心僧鲜少下山,更很少与红尘中人打交道,说的好听点是“纯澈无暇”,说难听点就是非常好骗。方才那群小和尚便是,堆在路边跟一坨刚出世的小鹌鹑一样,语气重一点就直缩头,又纯又愣,徐行敢说,不下三个回合,自己能把他们骗到裤子都没得穿。不怪少林,正因红尘间太多杂念,只见过守心僧见识过后转变成破戒僧的,从没见过反过来的。本来正统门人就已经很稀罕了,当然能尽力留一个是一个了。
圣物……亡命天涯……只有两人……流匪……幸存者……幻境……
等等!
徐行猛地抬眼,一个略微荒谬的想法串联起一切,缓缓在她脑海浮现。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只能评价,胃口真大。当然,风险也不小。“还有呢?”
郎辞看向她,道:“‘最可怜的向来不是无能。而是,无能,却又误以为自己拥有拯救一切的责任。’”
郎辞转述封玉的话,中间有所间断,心里其实并非很赞同。她对徐行无甚了解,更不知两人交锋,只是看封玉当时面上神情,只敏锐地觉得这或许是一句戳心、甚至诛心的话,然而,徐行听完,只是笑了一声。
这笑太轻了,没有重量,一划而过,没在她脸上停留哪怕片刻,好似一个人看着一个小童咋咋呼呼把风筝放得砰砰作响,横冲直撞地吼着“走开!!”,于是她一侧身让开了道,摇头一笑同样。并不计较,根本没当回事,近乎带着点轻忽桀骜的不屑和讽意。
“‘先手者赢半子’,运筹帷幄,谋定而后动,事态尽在自己掌握之中,这感觉的确不错。”徐行朝前迈出一步,定定看着她,道,“聪明人就是容易这样。但是,这世上的聪明人其实并不少,不是吗?”
郎辞竟感到了一种压迫感逼过来。她吞咽了一下。
“决定计划是否成功的,并不是她的‘聪明’。若是有兴趣,可以均分算一算,就会发现其实聪明人更容易死的比普通人早。她两次动作的结果都大获全胜,我想她也清楚,那是因为她尚未‘入世’。”徐行又向前了一步,足下踏出沙沙声响,侧头道,“换句大白话说,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没有本钱,于是一切都是她的本钱,没有亲族没有挚友,于是无惧失去什么。以后便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