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画面色不变,将书信看完后烧灭,旋即,走出营帐,不出几步,那恪守职务的下属便赶忙追来:“四掌门,你要去哪?如今景况太过危险,还是让护卫队随你同行吧。”
“不必。”亭画道,“有重要情报,线人不能暴露。”
下属道:“可、可是……”
亭画道:“我说,不必。”
话毕,她便转身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穿过隐秘的地道和洞窟,亭画眼前霍然光亮,一道身影背对着她,站在几步之外,面孔埋藏在阴影中,辨不清神情。
“……”亭画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道,“果然是你。”
那人转身,道:“既知是我,还冒险孤身前来,看来你对计划非常自信。”
此话一落,这一方天地竟寂然半晌,两人都没有开口,直到那人倏地生硬道:“确实,在对方没有暴露底细时,说多错多,你少说一句,便少泄露一些情报,对方多说一句,便能多得到一些情报,更有甚者,对方甚至不必说话,通过他到来的时间、方式,就能推测出重要信息。那,我如今出现在此处,你看出什么了么?”
亭画道:“你和师尊的关系比我所想的还要密切不少。鸿蒙山脉地鸣后,徐行未按原计划行动,必是火龙令出现差错,逃出昆仑小城后,她会往虎丘崖径直而来。你截了她的信,或是利用师门密传直截捏造了一封出自她的、半真半假的信件,让信使代为传递给固守黄族的黄时雨,黄时雨多年身在西北,由于诈死,鬼市情报渠道全断,此时对真假的分辨能力较弱,又太过挂心,定会第一时间送出我手上这封信,让我在某时离开某地,以避免杀机。”
“他虽有时冲动,但察言观色本事一流,若再和那位冒牌信使多说几句,立即便会觉察出端倪,将自己送出的那封信截停。”亭画道,“黄族超忆的代价便是有时会丢失某一段的记忆,前些日子,昆仑脱胎自黄族的阴阳笔失窃,你们对他用了?只要他‘彻底忘了自己送出过这封信’,那便不用设法费力与他周旋了,找个由头离开便是。”
面前人目露赞赏地点了点头。他道:“你既然知道这是调你出来的计谋,又缘何来到这里?”
“何必明知故问。”亭画冷冷道,“那座矿山和五个花苞是怎样凭空消失的,狐守之地那些似人似妖的怪物是否出自你手,师尊究竟给你留了怎样的遗令,你要什么,说吧。”
那人不答,反倒缓缓道:“因为你来到此处,先不论我能否制住你,就算能,无论是死,还是被挟持,都已无可改变这场战役的定局,只要徐行不死,她踏进这里的下一瞬,就意味着灵境输得一败涂地。”
“……”
“相当完美的谋略,毫无破绽的阳谋,所有发展都在你和她的预料之中,哪怕中间有所变故也不影响大局。你所说的每一句都是真话,下达的每一个指令都站在穹苍这方,就算有人看出了什么,那也只是你的‘意图’,而不是能抓的把柄,你们分明没见到面,甚至没通过一次书信,却能如此离奇地信任彼此,最终将局面堪称力挽狂澜地改到了这般地步,任谁看了不赞叹呢。”
那人摇了摇头,道:“哪怕是我,试图指责你的理由,也显得那般虚弱无力。‘以你洞悉人心的程度和话术,当真想让峨眉无极两宗配合,有一百种方式’?‘若没有能够在关键时刻推波助澜的领头人,又没有开战时借粮的铺垫,城民想不到也做不到烧城这样果决又最有用的方法’?……这些,全都只是没有根据的猜测罢了。但,事实上,你的‘什么都不做’,也是一种罪过。”
亭画还是没有任何表情,好似面前人在唱一出并不新颖的独角戏。
那人最终,重复道:“亭画,她是妖族,也是火龙令。”
亭画道:“不如说些我不知道的事情吧。”
“你不是没经历过妖祸的人。”那人道,“红尘的人忘性很大,是因为他们只能看见自己眼前不过区区三五年那段路。人族的兴衰和延续,和他们没有关系,但你是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