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柳心里正难过着,听了这话却一怔,眼里涌出了点茫然。
顺着他,有什么不对吗?
在顾家的那十几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连阿奶以前也是这样教他的,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就顺着那一家人,这样至少能少挨些打。
至于对相公,那自然跟在顾家时不一样,对李玉梅,他是害怕,他想活下去,所以不敢逆了她,可对相公,他是感激,也是真心想对他好,所以他也顺着他。
可到头来都是他顺着他们过日子,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到最后,顾柳自己都有些闹不明白了,只能抿了抿唇,对他说:“出嫁从夫,相公,我顺着你,伺候你是应该的。”
“不一样。”云裴看到了他的眼里的怔忪和茫然,却摇了摇头。
一直这样站着说话也不方便,云裴怕顾柳累,于是把人推到堂屋的凳子上坐下,又把他先前因为害怕而吓得冰凉的手拉到自己的手心里暖着,缓缓道:“小柳,你不用这样什么事都顺着我,也不用讨好我,我是你的相公,我也想让你高兴,想让你过好日子。”
“不,没有,相公,我没有不高兴。”谁知顾柳听了这话却有些急了,不停的摇头,生怕云裴觉得他嫌这样的日子还不够好,一个劲儿的摆手解释:“我好,真的很好,能有现在的日子我已经很高兴了。你先前都不认识我,却愿意花十两银子娶我回来,我,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回报你。”
“我顺着你,对你好,是应该的,我不值的,还不起,不值的。”
他心里着急,说到后面更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嘴里就只剩下“不值”两个字来回念叨。
云裴听了却皱了皱眉,打断了他的话:“谁说不值?”
顾柳却低着头,使劲儿的抿着唇不说话了。
云裴也没说话,一双眼睛看着他,心里总算慢慢的明白了。
原来成亲时的那十两银子的聘金,让他一直记到了现在。
其实村里人说的那些闲话他多少也听过一些,有人感叹顾柳命好,也有人拿话笑他说十两银子不是娶了个夫郎,而是买了个夫郎回来,实际是想说他当了冤大头,娶个哥儿根本用不上这个价。
还有李玉梅,提亲时她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他虽然一直尽力瞒着,但如今想来,以她的性子,先前一定也在小夫郎的面前说过不少。
顾柳的性子又敏感,一定是听进去了。
原来夫郎的心里一直还扎着这样一根刺,云裴轻叹一声,“小柳,我从没这样想过。”
在河边见过一面,他知道顾柳是个好哥儿,也不是那爱与人凑一堆说闲话的。
自从应下了亲事开始,他一直想的都是把人娶回来一块过日子的,至于花了多少钱,他没怎么计较过。
钱能救回来一条命,那就花的值当。
“我娶你回来是把你当做我的夫郎,是为了跟我一起过日子的,和村里旁的夫妻没什么两样。”
“往后你心里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不喜欢的事也可以说,我知道你想待我好,可你是我的夫郎,我也想让你高兴,你高兴,我也会高兴。”云裴握了他的手慢慢的说道。
头一次和人说这样的体己话,云裴也有些局促,耳尖红了一点,连话都是在心里过了几遍才说的。
他一个人过日子习惯了,前两年师父还在的时候虽然也疼他,但两个大男人之间自然也不会去说什么知心话。
但眼下好容易叫他知道了夫郎心里在想什么,夫郎的性子又这样敏感,若是不趁现在把话说清楚,只怕会叫他一下子又缩回去。
头一次有人和他说,想让他高兴,顾柳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云裴,连自己眼圈什么时候又红了都不知道,只能跟着傻傻的重复了一遍:“我,高兴,相公也高兴?”
“是。”云裴点了点头。
“至于什么值不值的,和你过日子的是我,旁人说的不算,你性子温和,待我好,待这个家也好,在我心里,你就是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