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商眉头一挑,激动地问:“玉掌柜,你不老实,我跟你掏心掏肺,你可不能跟我藏心眼子?。说说,赵千户跟你说什么了?”

隋玉还是摇头,“他没跟我说什么,但我能断定,关外乱不了。”

“保真?”

“信不信由你。”

她越是含糊其辞,客商越是相信她的话,不过半天的时?间,客舍里住的客商八成都知道了这?番对话。

就连陈老都得知了消息,趁隋玉去牲畜圈看猪的时?候,他走?过去打听:“听客商说,你言辞凿凿地断定关外不会乱?”

“对,我相信朝廷。”隋玉转过身,问:“陈老,您觉得关外会不会乱?我记得左都侯曾说过,您在?霍府曾负责为大司马誊抄案牍,那些公文上的内容您比谁都清楚,您应该是最有?判断力的。”

陈老审视地盯她一会儿,末了,他垂下?松垮的眼皮,说:“秋收快结束了,老朽的学堂也该开课了,该置办的可以着手准备了。”

“您对学生有?没有?什么要求?”隋玉遂他的意,转移了话头。

陈老摇头,“不外乎是官家或是富家子?弟,有?人找上门你们不用为难,多三个五个无所谓。老朽教得粗浅,且男女同堂,过了那阵新鲜感,待不住的人会自己离开。”

隋玉道声谢。

过了两?天,趁着刮大风的时?候,奴仆们扬了麦子?里的灰和碎屑,麦子?装袋后,接着继续压黄豆。

上交给?官府的黄豆全是摘下?来的豆荚,自家的四?成不用费那个精力,直接割了豆杆驮回来,一样?用骆驼拉石碾子?碾压。

所有?的粮食入了仓房,豆杆、麦秆、高粱杆、黍米杆全部堆成垛后,炎热的深秋迅速过渡到凛冬。

“西北边的冷风翻过天山,不消几日就吹到敦煌了,所以我们这?边的冬天来得又疾又猛,前一天穿单衣,后一天可能就穿上袄了。”隋玉跟陈老解释,“考虑到您年?纪大了,又是初次来敦煌,我担心您受不了这?里的冬天,我打算给?您砌个火炕,只要烧火,屋里温暖如春。”

“学堂里也砌一个。”陈老说。

隋玉有?些迟疑,犹豫两?瞬,她点头答应了。

陈老看出她的犹豫,问:“有?什么问题?”

“没有?。”隋玉摇头,“这?几天您搬去隔壁客房睡,或是火炕设在?旁处?我还没砌过火炕,可能要多试几次,这?期间挺吵的。”

陈老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你们也没用火炕?”

“敦煌树少,经?不住大肆砍伐,而火炕又费柴,依我这?里客舍的规模,每间客房都烧炕,一个冬天估计能烧掉半座山的树。”隋玉摇头,“羊皮、狼皮、狐裘都是极为保暖的,晚上盖上这?些皮毛不冷的,白天的时?候,茶舍烧的有?火,大伙可以进茶舍取暖。”

“你,老朽是问你们一家也没用火炕?”陈老点明了问,见她摇头,他古怪地看她一眼,不知道该说她傻还是实心眼。

私心

十?进客舍, 一年到头,大概只有两个月能住满人,其他时?候, 后三进客舍都处于闲置状态。为了图清净, 两方互不打扰,隋玉决定把学堂设在最后一进客舍, 把三间客房合为一间, 中间的隔断土墙砸断。

奴仆们?忙着砸墙的时?候, 隋玉则是带着张顺和李武开凿外墙,打算沿着靠北的外墙掏个洞造烟囱。

土墙厚实, 张顺抡着石锤连捶十?下,土墙上才出现松动和塌陷。

“住手,别捶了。”李武忙喊停, “接下来换小?斧慢凿,别把墙捶塌了。”

张顺拍了拍墙,隔着墙问:“主子,位置没砸错吧?”

“没有。”隋玉在屋里喊,“位置倒是不用担心, 反正土炕已经砸了,到时?候还?要重新砌, 高矮可以调整。”

得了她的话, 张顺和李武就大胆动作, 敲敲打打一柱香的功夫,墙外的光线泄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