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夫人细细看了她的脸色,“是比之前在通判府见着好多了。”
柳湘盈提了提嘴角,淡笑道:“苦夏病情反复而已,又是深夜,面色看着不比白日,夫人不必放在心上。”
“夫人什么意思盈娘明白,世道艰难,盈娘三年就能立足,这件事任谁都能看清楚,看明白的。”
兆夫人也不是笨人,给谢远岫一份投名状自然这边的也不会落下。
人家二人蜜里调油,脸贴脸,肩靠肩的,日后说上一句话比她费半天功夫都强。以前的事情无论好坏一笔勾销最好,更何况她知道,柳湘盈不是不念情分的人。
送了礼,说开了,这些事就能过去,他们二人之间的是非过往,就不是她能随意置喙的。
兆夫人准备得用心,上的都是清凉解暑的点心,又顾忌柳湘盈大病初愈,在外头放了会儿才送进来,不至于太过冰冷。
门一开,丫鬟仆从鱼贯而入。
柳湘盈眉头轻轻一挑,“好香啊。”
“不如你做的。”兆夫人将窗户推开,正对着大街,远眺有游船列在湖边,因是白日,没有夜里的明亮艳丽。
兆夫人:“瞧瞧,这几日去你那的人可不少,铺子红火着呢,倒是画舫的秦妈妈去得少了,不过该订的货,只多不少。”
兆夫人选的位置好,店内景象清晰明朗。
况莲儿同绪兰一块在店里忙活,几个男人也没闲着,在后院捣杵。
她多日没回去,一时间竟觉得陌生,凝神看了许久,秦妈妈在屋檐下,同绪兰聊了许久。
不多时,绪兰从屋里拿出东西交到秦妈妈手中,后者扭着腰,娉婷袅袅地回去。
柳湘盈的视线不自觉跟随,上轿子,从小道离开,上花船却不进去,顶伞候在一侧,烈日骄阳,人影焦躁移动,却始终没有离开。
柳湘盈大概明白,就要关窗,却被兆夫人轻轻按住。
“没事,开着吧,左右这份热闹也没什么机会可看。”
柳湘盈收回手。
此刻并不是花船最热闹的时候,可看着随风飘扬的红帐,暖香似乎也随着燥热清风,传到鼻尖,闻到芙蓉帐暖度春宵的滋味。
三两男人登船,无需秦妈妈带着,轻车熟路地走进,消失在视线中。
兆夫人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怪不得说今日公务繁忙,叫我不必等候,倒是让盈娘你看笑话了。”
“官场少不得逢场作戏,通判大人若是真乐意,夫人只会多不少异姓妹妹。”柳湘盈拉上窗户,抵住那股燥热馨香的风,轻声道,“真情假意谁都看不清,只看通判大人做了什么,夫人心中比外人更明白。”
通判府人口简单,足可见兆大人不是好美色的人。自己同绪兰的那点隐秘,又能交给自己的夫人处置利用,兆夫人也不是会因为小小情爱伤了身心的人。
气,大概是有的,比外面的风浓烈些,但隔着一扇木窗,便也淡了。
兆夫人笑意渐深,“盈娘还是如此善解人意,难怪谢大人喜欢,费尽心思地留住你。”
柳湘盈无所谓地笑笑,“也许是吧。”
兆夫人道:“从前你开解我,只当是逢迎之心,如今想来也有点道理。”
柳湘盈眨了眨眼,“逢迎之心还是有的。”
兆夫人含笑,嗔了她一眼,道:“真当我养在家无所事事,只知庶务?”
“我家那口子可不是不贪图美色,纯粹有贼心没贼胆。自打谢大人来了蓟州,我是半怕半喜。”
“怕的是他雷厉风行,不讲情面,喜的是终于有人能治治我家大人。至于谢大人,若能投其所好最好,若不能,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有一半人被推下船的道理。”
“也不怕盈娘笑话,若不是你的香,你这个人,我姑家表妹才是送给谢大人的第一份礼。”
兆夫人轻抿一口茶,润了润嗓子,间隙瞥了眼对面始终垂眸沉静的面容,心里有些打鼓。
有一句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