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队伍侧方的榆荫下空地出,有三五个书生打扮的行人将背囊撂在脚边,周围围拢着几个也是行人模样的路人不知在说什么,卓思衡凑过去瞧看,却被前面一位三十来岁的壮汉堵住,回头啐他道:“把狗腿往后让让!挤什么!都在这排着呢!”
“敢问兄台,那边才是入城验关的地方,为什么还有人在这边等候?”
卓思衡说话客气,那汉子知道自己回错了意,倒红了脸,先表了歉意道:“朋友,我这粗人一个,又是心焦,嘴不干不净的,怪我混蛋,你别往心里去。真是丢人了。哎,看你文绉绉的模样,还不知道这边闹什么是吧?前日也不知道咱们郡城里发了什么疯,张贴出告示,不许不会写自己名字的人入城,我在这城边野村活了三十来年可没听过出这样的规矩,恶心谁呢?咱们面朝黄土背朝天,会数个数都不错了,上哪写名字去?我不过入城给要嫁人的闺女添几块料子当嫁妆,还得堵在此处,还好有读书人在这边,三文钱就教你写自己的名字,赶紧拿树杈在地上比划比划,免得一会儿耽误事儿。”
卓思衡听完因为过于震惊简直都要啧啧称奇了,原来伊津郡是听说了吏部来人要查事,所以紧急备战么?是哪个小天才想出的这个主意,可千万别让他知道了!
虽然这些年无论是外任还是走差,他在地方的时间其实并不短,见过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奇闻也并不少,但今天确实略有些刷新他认知的下限了。
压下肚子里的火气,卓思衡也觉得这些读书人这时候窥见商机也算很有头脑,他看了一会儿,别说,还真是拿钱办事足够负责,三文钱包教包会,手把手领你写三遍,童叟无欺,果然负责。
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