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睡不着的二人谈了许多,佟师沛第一次和人讲家中二位兄长连丧的悲戚,父亲一夜白头的辛酸,卓思衡也从未与亲人以外之人聊过在朔州流放时的苦楚悲辛以及求学路上的诸多不易。

待到晨起时,两人都未察觉困意,又马不停蹄与众新科进士一道奔赴礼部孔庙、凌烟阁,再折返礼部贡院。

最后新碑凿字,卓思衡的名字列于首位,看着碑文,他不禁有种很强烈的荣耀感:若是这个石碑于千年后让人发现,他的名字将还是在最显眼的地方。

期集所这几日过得很是愉快,每日的宴饮与谈论都十分放松,怪不得卓衍说过同榜之谊非常亲厚,大家这么多天住在一处吃在一处培养感情,认识几个志趣相投的未来同僚也是常理。

但其实期集所将新科进士聚在一起这些日子也有其中文章,那便是避免到朝谢间为所有进士定落官职去处前,有些人施展八面玲珑的手腕长袖善舞,替自己奔走,靠人情关系谋得诸多方便。然而家里朝中有人的那些,即便进士自己被关在期集所,也还是能多方联络,只是这个形式的初衷是好的,现在也没太多作用,反倒只像联谊。

而卓思衡这种家里在朝中无人无权也无处请托的人,才是期集所制度真正的受害者。

不过他是不需要担心的,因为一甲三人的去处自有定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