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此机要不能抄录多份,请问沈相密函由谁携带?”杨指挥使问道。

卓思衡却当即明白沈相用意,心中喊了句高明。

沈敏尧并不先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干脆径直说道:“你们所有人先同去雁山北林哨帐,在那里再分道寻找圣驾位置,找到后不必回中军来报,只就近报回哨站即可。”

言毕,沈大人看了曾玄度一眼,后者接道:“边报密函从来都经中书省转交,我们会派一人与你们同往,先侯在北林哨帐,一旦禁军有了消息,那人再将密函沿路送去。”

两人好像用得是同一副肚肠,连眼神交流都没有,卓思衡虽然也想到了沈相节省时间的办法,可还是惊讶于这两位老同事的默契。

那么问题来了,谁去呢?

中书省要么是五六十岁的学士和政事堂的参政,其余都是书生,虽然都多少会骑马,可想要骑上禁军的军马和他们一道奔驰也太强人所难了。

卓思衡就知道没有无缘无故放得假,这些都是调休啊……可真出了事,他有这个能耐,也不能装作与自己无关。

到底也是国家大事,他是为国取士考上得状元,又得圣上隆恩,理当身肩重任。

于是他痛痛快快站了出来道:“下官可以同往。”

其余人都有些惊异,但很多人也了解他的出身,想了想卓思衡自幼长在北方,马术或许真是他们当中最好那个。

沈敏尧看了看他点头道:“那便是你了。”

曾大人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开口,也没有睁圆他的眼睛。

禁军指挥使杨真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绿袍官服的二十多岁文臣,只觉得他个子在自己军中也算出众的挺拔,长袍大袖之下却有些单薄了,而且长得这样清秀文气,就连刚才那番主动请缨的豪言壮语说出来都是和和气气的淡泊,看样子就是个纸糊的花灯,别被禁军那些脾气暴烈的军马颠死在半路就是幸运,更别给他们的要紧差事添乱才是。

第48章

杨真很快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他命人为卓思衡挑选一匹性子温和的老军马,率领众人即刻出发,从御驾行辕至雁山北林哨帐约四十余里,原野坦顺跑马飞速,不到两个时辰可以抵达,但进入御林后植林茂密恐难以疾驰,还要细细寻找,时间将大多花在后半段上。

因此他的打算是即便卓思衡掉队,其余禁军无需等待,他们众人优先疾至哨帐,待到卓思衡跟上抵达,他们已在搜寻圣上中军了。

为此,出发前他特意去很不客气地给了卓思衡一张刚画好的粗略哨帐方位图,冷肃道:“若是掉队,自行前往再待军令。”

那名唤作卓思衡的小小翰林院年轻侍诏正往苍绿官服外上系着披风,恭敬接过草图也没任何抵触,平静的就像途径太苍原的沛水,笑起来甚至还有粼粼波光。

“谢杨指挥使照应。”

杨真嘴不多言心中冷笑,若是一会儿马背上跑了一个时辰还能笑出来便好。

军情紧急并无时间整备,除去护卫内苑大帐妃嫔宫人的几队禁军和看守辎重营的重要人员外,余下的两千禁军都已随皇上出发,皇上身边跟着二百人,其余都在沿途哨帐布防护驾,殿前司禁军目前可调动的只有不到百余人,但只需这些人分别将找寻中军的将令发出,所有待命禁军同心协力,想寻到圣上方位倒也不难。

八十余人齐齐上马,卓思衡在马上看见了远处不放心,自打帐里探出半个身子还朝这边看的曾大人。

他一见旁人关心自己就会心中暖融融的,也不顾四周鄙夷目光,仿佛第一天上学的小孩子似的,忍不住回头和家长挥了挥手。

杨真看在眼里,心中不屑,当即号令出发。

天边铅云似垂,有风缓起,是即将落雨的征兆。可是眼下顾不得天气好坏,众人得令出发。

禁军快马锐卒自是不同凡响,一队人马跑出两三里路,杨真见离雁山越来越近,朝后看去寻找卓侍诏,只见哪还有苍绿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