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2 / 3)

说说看,我在信笺末角发现有数滴水痕,到底是什么?”

苏荆溪一呆,下意识别过脸去。吴定缘道:“你帮我钉上了这一辈子的命数,牵定了这一生的缘分,甩不脱了。我父亲捡到我以后,把我的名字从铁福缘改叫吴定缘。你瞧,冥冥之中,竟然应在了此处。”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朱瞻基面前,双手把他搀扶起来。朱瞻基冷哼一声:“所以你是决定帮她喽?好,好,我就当没从宝船上下来过!”

“唉,陛下,你一开始真是个大麻烦。暴躁、轻佻、盛气凌人,什么都不懂,还是个不听人劝的大萝卜。可你总算有一个优点”吴定缘拍了拍他的后背尘土,“你一点也不像个皇帝。漕河这一路跑下来,你越发不像个皇帝了,倒像是……一个朋友。”

他说出“朋友”这两个字时,嘴角露出笑意。

其他两个人都糊涂了,吴定缘这到底想要干什么?

“漕河上的十五日,对我来说意义重大。你们也好,那条漕河也好,让我真正明白自己是个什么人,也知道该做什么样的事。这一次到京城来之前,我就下定了决心,不能再逃回去喝闷酒了,要把这一切做一个了结。”

这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喧哗声,有无数火把急急拥过祭殿,朝着明楼开来。一个大嗓门响彻夜空,隔着很远就能听得清楚:

“天子应该就在明楼,快去护驾!”

看来于谦也已经赶到这里,自作主张,带着这一群人闯入陵园。

“小杏仁的嗓门,还是那么大啊。”吴定缘无奈地感慨了一句。他从苏荆溪手里接过灯笼,转过身来。幽幽烛光,照得那张面孔晦暗不明。

“我是不懂荆溪说的那些事,也不懂大萝卜你们皇家的勾当。如果有可能,我只希望你们两个都好。可是,陛下,你是天下最大的官儿,麾下雄兵百万。而荆溪,她只有一个人,她只有我。瓜洲那一夜,她说我们其实是同路之人,走的都是一条无可和解与妥协的绝路,所以我得陪她走完最后这一程。”

苏荆溪闻言,肩膀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双眸中的疯狂却淡去了几分。

皇帝点点头。说来也怪,他居然一点不觉得懊恼,像是等待了这个答案很久。他挪动身躯,背靠栏杆,让四肢放松开来,语气前所未有地平静:

“苏大夫,作为皇帝,你要的东西朕没法给你;但作为朋友,我现在向你,代所有的人,为所有的事郑重道歉。”

苏荆溪咬了咬嘴唇,摇头道:“我不接受。”

朱瞻基耸耸肩:“我知道,我知道。你们两公婆都是一样的脾气。因为我是皇帝,所以你们总有不谅解的自由,对吧?”

“嗯。”这次苏荆溪和吴定缘同时回道。

朱瞻基大笑起来,表情露出一丝轻松:“我本来想说,就当你们没帮过我,就当我死在秦淮河底。后来想想,不对,就算我现在死了,但好歹阻住了汉王,没让龙椅旁落,你们没白帮这一场吴定缘,你动手吧!”

吴定缘看到于谦带着无数军兵,已经冲到了石几筵前。“小杏仁”的眼睛最尖,第一时间发现了明楼顶端的火光,正对着一群将官激动地嚷着什么。他又看了看苏荆溪,把残废的右手伸了过去。两人四目相对,一霎时心意相通。苏荆溪“啊”了一声,先是迟疑,但终究还是轻轻握了一下他的右手,旋即松开。

“大萝卜,你也不必难过,咱们这次可是要一起下去的。”

吴定缘右腿猛然抬起,奋力一踢,“咣当”一声弄翻了旁边的一盏长明油灯。这油灯是一个高约一丈的虬龙形铜柱,柱中灌满香油,柱顶长明灯能烧上三天三夜。被吴定缘这一踹,油灯倒在地上,大量香油汩汩地淌出来,很快便流满了整个地板。

与此同时,吴定缘的左手松开,一盏灯笼跌破在油中,呼啦一下,青色的火苗沿着油面迅速蔓延开来,很快形成一片火幕。这栋明楼下方是青砖砌成,上面的栋梁斗拱、檐架栏柱都是用上等木料建成,根本扛不住高温灼热,几个呼吸之间便开始冒出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