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 / 3)

定缘注意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太子没错!

太子没有被捆缚,可他整个人垂着头,一副引颈待戮的麻木神情。身后十来名亲兵把手按在佩刀柄上,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俨然是打算随时杀他祭旗。

一滴汗水从吴定缘的额头缓缓沁出,顺着鼻梁滑落。

形势真是没法再糟糕了。之前吴定缘还能凭借武勇以及地形之利,与追兵周旋。可眼前校场是一片开阔地,几百员叛将环伺。别说去旗台救太子,他们自己想全身而退都难比登天。

吴定缘正飞快地想着破解之法,忽听耳边传来一声低吼。他悚然一惊,急忙转头看去,只见梁兴甫大步冲了出去。

只是一念之瞬,那山峦般的身影便狠狠地砸入敌阵之中。

病佛敌最可怕的一点是,在发疯时仍拥有犀利的眼光与冷静的判断力。像这种蛮象中箭似的疯魔状态,看似鲁莽,却是这时最好的选择趁敌势未整,先发制人。

只见他挥动粗壮的手臂,或砸或撞,或推或捶,一瞬间便把周围的十几名卫官打倒在地。军人们猝不及防,硬生生被他砸出一条路来。

在人群之中,这头巨象爆发出了极其狂暴的力量。那些武勇汉子上去一批,被打飞一批,再上一批,又被干倒一片,简直比野草还孱弱。明明人数悬殊,军将们却被他一个人打出了众不敌寡的窘境。在他面前,几乎没有一合之将,骨裂与惨呼声此起彼伏。

汹涌的浪头一次又一次拍击着巨礁,每一次都徒劳粉碎。而这座巨礁在承受海浪的同时,居然还缓缓朝着海中移动,几乎要碾出一条血肉通路来,朝前推动了十几丈距离。

整个大校场被他这么一搅,变成了一个被捅的马蜂窝。昏暗的灯笼无法照亮全局,近处的被打得苦不堪言,远处的却还不明就里,只能凭直觉往里边拥来。每一个人都身不由己,每一个人都试图搞清楚状况,一时间叫喊、怒骂、呻吟汇聚成了巨大的嗡嗡声。

吴定缘只怔了片刻,意识到这可能是最后的机会。他转身示意身后那三十个白莲信众快退,然后一掂铁尺,猫腰钻入人群。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梁兴甫身上,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他一个人足够了,犯不着让信众们送死。至于靠近旗台之后,怎么从靳荣和十几个亲兵手里救下太子,车到了山前再说不迟。

在沉重的压力之下,吴定缘抛开所有的犹豫,发挥出了十二分的专注。他心无旁骛地朝着前方那座高高的旗台前进,时而低头侧走,钻过人潮一瞬间显露的间隙;时而轻握铁尺,把几个投来狐疑目光的卫官敲晕。他甚至还从地上捡起了一顶笠盔,往头上一扣,更不容易被人觉察。

于是,在那头狂象践踏着兵锋的同时,这条黄鼠狼悄无声息地渗入军阵深处。

三十步,二十步,十五步……

吴定缘距离旗台越来越近。他已可以看到整个台基的夯土层面,可以看到有粗大的木制支架交错其上。视线稍微再抬高一点,支架前方搭着一道宽斜梯,向上一直延伸至旗台的平顶。

截止到目前,还没有任何人发现他的存在。吴定缘握紧了铁尺,手心微微有些潮湿。他已经有了盘算,等一下左脚先踏上斜梯,然后用力蹬一下,争取在双脚两次交替之内跃上平台。

不能直接去救太子,那会被十几个守卫乱刀砍死,吴定缘的目标,是靳荣。

擒贼先擒王,吴定缘没读过杜工部的诗,可道理都是相通的。只有挟持住靳荣,才有可能把太子弄出来。

十步、五步、三步、一步……吴定缘的左足迈上了斜梯,腿肚子的肌肉急速收缩,身子微微朝右边倾斜。下一个瞬间,他左足用力一踏,整个人迅速上移了三尺,随即右足前伸,准确踏到了向上四阶的位置。与此同时,左腿毫不停滞地向上摆动,再一次上跃四阶,整个人一下子跃到了平台上方,景象一览无余。

此时靳荣正朝梁兴甫闹事的方向看去,眉头紧皱,独眼里全是迷惑。在他身后,几名小卫官正在拖动同知和佥事的尸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