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功名利禄,不是给他带来灾祸的虚名,唯有家人的平安和笔下的文章。
这也是为什么容灼当初不愿再继续帮季先生整理文稿,也不愿再在国子学发表任何见地。
因为文章这种东西,你只要写过了,旁人就会记得。
哪怕他如今再怎么胡闹,在季先生他们眼里,容灼的文章还是停留在原来的印象里。
所以这份策论,他不知该怎么写。
但他不写,照样会有新的问题。
时间一到,若他的策论交不上去,季先生定然会追问缘由。
若他给不出合理的解释,季先生会怎么想?
仔细想来,他这段时间这么胡闹,容父都包容了,想来其中多半的功劳都要算在季先生身上。当初也不知季先生是怎么朝容父说的,让对方坦然接受了自家儿子的胡闹举动。
所以一旦季先生对他起了疑心,或者想要联合容父纠正他的“胡闹”,那容灼可就彻底没戏了……
这么想来,这次的策论他无论如何是躲不过了。
若是必须要写,那他要犯愁的事情就是,怎么才能别把策论写得太跌份儿。
这策论最好是能有点东西,但又别太引人注意。
当晚,容灼将自己关在书房里,研究了一夜的策论。
可他越看越疲倦,看到最后也没想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他甚至忍不住想,若是他在现代社会那具身体并没有死而是被抢救了过来,还和原来书里的容灼互换了,那对方这个时候多半正在发愁英语考试吧?
这么一想,容灼忍不住隔空和对方生出了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公子,您一夜没睡啊?”金豆子早晨起来见他还在书房,吓了一跳。
“天亮了?”容灼起身朝外一看,果然见外头早已大亮了,“快弄点水来我洗漱一下。”
金豆子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备了水。
容灼匆匆洗漱完,又草草吃了几口东西,便独自出了门。
他去了周府,打算找周丰帮帮忙。
周丰听说家里来客人时还没多想,在见到来人是容灼后,当即就蒙了。
容灼今日是自己来的,身边也没带小厮,见到周丰后朝他一笑,看起来还怪不好意思。
“容小公子,你怎么来了?”周丰问道。
“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快进来。”周丰热情地将人带进去,直接领进了自己的书房。
依着规矩待客一般都要去家里的前厅,周丰之所以将人领进书房,是怕容灼当着别人的面提起“大壮”露馅。
毕竟他府里的人,可不知道周府还有个叫大壮的小厮。
“容小公子你先坐,我吩咐他们沏壶茶来。”周丰安排他坐下,便匆匆出了书房。
他找来自己的小厮,朝对方吩咐了几句,这才回去。
“怎么没见大壮?”容灼随口问道。
“他替我出去办点事情,还没回来呢。”周丰道。
“哦……周兄,我这次来是有件事情想麻烦你。”容灼尴尬地挠了挠鼻尖,硬着头皮道:“我这许久没写策论了,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有点手生了,想来找你探讨一二。”
“容小公子你也太客气了,咱们国子学写策论最好的人可是你啊。”周丰道。
容灼勉强一笑,心中叫苦不迭。
“周兄,我要是跟你说,我最近脑子不大好使,你信吗?”容灼问他。
“哈哈哈。”周丰干笑两声,他怀疑容小公子今日又是想作什么妖。
另一边。
于景渡安排在外的探子收到周丰的口信之后,当即便进了宫。
黎锋刚从于景渡的寝殿内出来,见到探子来禀,便将人拦住了。
他们殿下这几日情绪不好,吩咐了无关紧要的事情不要烦他,所以黎锋得先确定一下此事算不算是无关紧要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