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老爷子用食指敲打着椅子扶手,一时间没说话。

他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事,但惧怕重蹈当年奚家众人夺权的覆辙,再?加上奚舟康处处不合他意,这事就这样搁置。

“爸你想?一想?集团,这可不只是我们奚家几口人的公司,要是出了点什?么事,那?就是多少人的失业与流离失所??”

屋外的人听见声音逐渐缓和,紧绷的表情也轻松了些,奚舟康和母亲对视一眼,皆能看见对方眼里的激动?,耳朵用力?竖起,试图听见更多。

“我知道您最?重视奚舟律,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爸,你要以大局为重啊!”

巴洛克风格的古董落地钟立在书房的侧边,它?足足有一米二高,整体是由?铜镀金打造,用贝壳镶嵌的表盘显眼又高贵,更别?说蓝宝石点缀的走针了,极奢华而又大气?。

那?是奚老爷子最?喜欢的收藏之?一,是去年生日,奚舟律花了大价钱拍下来的,虽然已经过百年,却依旧分毫不差的转动?着,好似站在时间潮流的岸边,不曾有丝毫变化。

奚老爷子扭头盯着,混浊的眼神一片暗沉,枯枝般的手指紧紧抓住座椅扶手,不知在想?什?么。

奚云庭还在说些什?么,可他已经听不进去。

他这辈子做事就这样,开始思索决定后,就不会再?听取任何人的意见。

直到走针转完一圈,他才泄气?般地摆了摆手,用苍老而沉厚的声音开口:“让小康准备准备,明天去公司,暂替舟律的位置。”

奚云庭大喜,连说了好些话,然后才快步走出去。

外头的妻儿也极高兴,连奚舟康都忍不住抱了抱父亲。

至于那?位站在门口的管家,不曾出声恭喜,只是站在老爷子看不见的墙边,毕恭毕敬地垂手站着,低垂的眼里情绪复杂。

直到他们声音太大时,才缓声提醒道:“老爷不喜嘈杂,少爷还是先带夫人他们回去吧,收拾妥当,早些休息,明日才好去公司。”

之?前对她多有尊敬的奚家三人,现在却只是稍稍放低了声音。

奚云庭随意地摆了摆手,连话都没说一句,只拉着自己妻儿离开,其他人就更冷漠了。

那?管家什?么都没说,连表情都不曾变幻,只是微微低下头。

脚步声消失在拐角处,漆黑的夜色试图钻进屋里,却被明亮灯光赶跑。

“林蓉”

房间沉寂了许久,终于响起奚老爷子苍老的声音。

那?管家就推门进去,离书桌三步远就停下,神情谦恭道:“老爷。”

奚老爷子没第一时间开口,整个人后靠向椅背,脊背弯曲,露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颓老,灯光下的皮肤纹路越发清晰。

管家便低垂着脑袋等待。

片刻之?后,奚老爷子才重重叹了口气?,迷茫问道:“是我做错了吗?”

头顶上的灯光明晃,照得眼睛酸疼,他不禁闭上了眼。

紧接着,不需要对方回答,他抬起头,随意挥了挥手,直接丢掉之?前的疑问,说:“处理干净了吗?”

又恢复了从前的样子,好像方才的脆弱只是喻兴一时恍惚。

她收敛神色,沉声答道:“少爷这次做得滴水不漏,货车司机、面包车司机都当场身亡,且没有任何明面上的转账交易,我们只派人打扫了下现场。”

奚老爷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嘲讽,莫名道:“恐怕不是他做的吧。”

他话锋一转,又道:“再?仔细查一查,别?被人利用了。”

“是,”林蓉便答应下来。

话毕,奚老爷子竟然觉得有些索然,维护大半生的奚家就像个外表华丽,里头全是老鼠洞的宅院,他不停地遮掩,不知道能藏到什?么时候?

他又想?起那?个失踪的孙女,混浊眼珠里情绪晦涩。

她什?么都好,哪里都符合他心里的继承人标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