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微越听越觉着不对劲,听方氏这意思,她是向张伯临借过钱,且没能得逞,既然她自己都缺钱,那这两贯多钱是哪里来的?
方氏见他作深思状,脸上一红。这模样落入张仲微眼里,让他想起,方氏也曾向林依借过钱的,那时被张八娘的事一闹,才不了了之,难道方氏不是真没钱,而是打着缺钱的借口刮敛儿媳的钱财?
张仲微很不愿把自己的亲娘朝坏处想,使劲甩了甩脑袋,站起身来,欲去哥嫂房中继续借钱,但还没迈开步子,突然想起只有李舒一人在屋里,他这做小叔子的孤身前往,实在不妥,便又停 了下来。
方氏问道:“儿哪,你要去哪里?留下吃过饭再走。”
张仲微以实情相告,央方氏带上他的借条,帮他去向李舒借钱。方氏满口答应,借条也不接,起身就走,口中道:“亲兄弟,要借条作甚,没得生分了。”
张仲微拗不过她,只得将借条收起,送她出门。
方氏娘家虽落势,但她兄长方睿只是降了职,并未罢官,来日方长,总有再升上去的时候,因此她时时提醒自己,面对儿媳时,不能输了阵脚,于是昂起头,大摇大摆地走到李舒房前站定,等着青莲打帘子。
青莲因为自作主张,很是吃了几回亏,如今有些患得患失,见方氏站在门口,不知是挑帘子好,还是先进去禀报好。
在她犹豫的空档, 方氏等急了,一巴掌呼过去,骂道:“不长眼的奴婢,没见着二夫人我站在门口么?”
李舒在房内,将这一巴掌听得清清楚楚,但她并不介意张伯临的妾室挨教训,便懒怠动弹,只朝锦书挥了挥手。
锦书又一次逮着了压过青莲的机会,连忙走出门去,笑嘻嘻地照着青莲的脸,又扇了一巴掌。
青莲还指着有人出来替她撑腰呢,没想到等来的是一巴掌,立时懵住了。
方氏因为这一巴掌,气消了许多,向锦书道:“还是你懂规矩,这丫头欠调教。”
锦书掀起帘子,请方氏进去,笑道:“不是奴婢自夸,我乃大少夫人跟前的人,自然比那处心积虑爬上主人床的狐子强些。”
李舒嫌这话难听,站起来向方氏行礼时,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方氏却因这话勾起了前尘往事,想起那好容易才赶出去的银姐,同青莲一样,也是男人出趟门,就带了回来。
方氏感慨,看锦书顺眼许多,竟开口向李舒提议道:“我看这丫头不错,做通房也有不少时日,是时候升她做姨娘了。”
方氏平日虽蛮不讲理,但从没管过儿子的屋里人,今儿这算是头一回,李舒愣住了。
甄婶不是当事人,反应更快些,插话道:“大少夫人早就有意抬举她做姨娘,只是她的肚子不争气,奈何?”
寻常人家不成文的规矩,通房丫头生下儿子立了功,才能被升为姨娘,因此方氏的提议被驳回, 虽有些气恼,却讲不出甚么来。
李舒此时已回过神来,为防止方氏又生事,忙把锦书青莲都遣退,只留了甄婶同两名不起眼的小丫头在屋内侍候。
方氏刚才只是临时起意,并不深究,吃过一口茶,另提此行的真正目的,称她是替张仲微借钱来的。
这若是张仲微或林依亲自前来,李舒会毫不犹豫将钱借出去,但来人是方氏,她就犹豫起来,因为前两日方氏找她借过钱,而她推脱的理由是嫁妆钱花光了。
今日她若把钱借给张仲微,方氏必定也借机讨要,她可不愿吃这个亏,便依旧咬定手中无钱。
方氏才不肯相信她的话,这满屋子的陈设,随便拿一两样去当铺,都能换回不少钱来,岂会无钱相借?不过她在张家的地位,今时不同往日,断不敢讲出让李舒当物事的话来,只可怜兮兮道:“你看不起我这婆母也就罢了,仲微可是伯临嫡亲的弟弟,你不能不管他。”
李舒无奈道:“娘,不是我不愿借,是实在没钱。”
甄婶提醒道:“大少夫人你忘了,柜子里还有三吊钱呢。”
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