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或者说他从头到尾就是这个样子，从来没有改变过。

在陆之川做出那件事之后，赵宥有过不可置信，也有过一丝丝期盼，以为那是自己的误会，但是事情就是发生了，他发疯似地找到陆之川。

对方只是笑嘻嘻地拉着他去选生日蛋糕，仿佛那条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人命只是一片微不足道的羽毛，随着秋风消失在了冬日前的寒夜。

“你喜欢她不是吗？你不会有错，所以错的只能是别人，宥宥……犯错的人总是会有惩罚的，这很正常。”

陆之川像是一个随时应激的猫科动物，赵宥永远不知道对方会在下一秒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所以以前的赵宥总是留着一线，不想和对方彻底撕破脸……

哪怕是有了陆晟之后……赵宥有过死的念头，但是诡异的激素和赵婉的存在却又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拉了回来。

直到陆晟说……

“妈妈，我想上你。”

*

赵宥不信神，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儿时总是在破庙里睡觉的缘故，才让不知哪路神佛记恨上了他，让这一切朝着最为荒谬可笑的方向发展。

他的奶奶信佛，老人还活着的时候，总是喜欢摸着赵宥的头念些他听不懂的佛谶，堂屋里还挂着她抄下来的佛经。

“诸恶莫作，诸善奉行。”

“阿宥……人要做点好事，佛祖会看着你的。”老人干枯的手搭上了赵宥的头。

“那奶奶呢？”

老人的手僵了僵，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用最后的力气朝他笑了笑。

“奶奶……也会看着你的。”

那时的赵宥并不知道离别是什么，死亡是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慈祥的老人会在闭眼后住进了小山坡。

所以他想他会按照奶奶希望的那样，多做点好事，做个好学生。

不是为了那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佛，只是为了那个眼角总是含笑的老人。

她说，她会看着他的。

所以，赵宥要做个好人。

有时候，赵宥也会觉得好笑，或许就是因为他这种散漫的态度，才让那个什么所谓的佛给他的命运开了如此荒谬的玩笑。

习没有学下去，做不了好学生。

难得帮了两个人，打算做个马马虎虎的好人，却惹了一身腥。

到头来……

人不像人，家不像家。

他活成了一个笑话，

*

失忆后的那段时间，赵宥多少有些记忆，他像个礼物般来回在父子之间流转着。

他们看着他，仿佛生怕他下一秒就去寻死，又是不是拎出赵婉来，装作不经意地提一嘴，以示威胁。

他们害怕他去死。

赵宥想到这一点就不由想发笑，他为什么要去死？

他要好好活着，生命是父母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了，他不会为了报复或者逃离这一切，而将自己弃如敝履，那是懦夫的行为。

阿婉的腿有了好转的希望，他想要活着看到她重新站起来的样子，他需要时间，需要让对方好好生活的时间。

就算抛开这一切而言……

赵宥望着因为他的一句话而愣在原地的陆之川，恶意的种子像是疯长的藤蔓，紧紧攥紧了他的心脏。

他凭什么要让他们活的这么痛快。

“你不是想让我和陆晟亲近吗？”赵宥轻轻吐出了这句话，笑得很轻松。

“你得偿所愿了。”

留下这句话后，他抬步走向了大门。

*

陆晟醒来的时候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了一遍，他缓缓坐了起来，目光不由有些涣散。

赵宥亲吻他的那一幕宛如闪电般骤然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他蓦地一紧，还未站起来便腿一软滚下了床。

他撑着地想要站起来的瞬间，背却被人用力地一脚踩了下去，他闷哼一声，无力地趴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