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窗户打开的那条小缝照在桌面上，桌上躺了一只湿漉漉的萤火虫，它的身躯已经有些扭曲了，尾部的那点荧光可能再也不会亮了。

第62章 艾莉你……

手术室门前的灯亮着，赵宥被推进去的时候胸口的衣领被染红了一大片。

陆晟看着一群人簇拥着他，呜呜泱泱地把人推进了手术室。

那扇门随着最后一个护士进去，而被“砰”地合上，走廊里顿时只剩陆晟一个人，孤零零地在椅子上坐着。

他看着自己双手黏着的血，黏黏的，有些甚至已经干了，就那么粘在手上。

他的意识有些浑浑噩噩的，甚至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陆晟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没见过生命在自己眼前消散。他可以平静地看着一个人在自己面前一点点地断气，他觉得人的尸体和鸭子的尸体本质上并没有很大的区别。

人不会再睁眼了，就像鸭子不会再叫一样。都只是走向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每个人都会去，包括他自己。

但是陆晟却发现他，他可以想象仍何人的死状，但是在今天赵宥就快要死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夜晚的风顺着疾驰的飞车挂过他的脸，陆晟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再快一点。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赵宥要是那个“不可以”，血缘的借口牵强到他自己都想笑。

毕竟陆之川要是死了，以前的他估计不会有什么反应，顶多在想起来的时候给他烧点纸。而现在的他估计更不会有反应，他想如果自己不出去拉着别人开派对，都已经是那点微弱的基因在劝阻着他了。

所以为什么是赵宥呢？

肩膀上的伤口裂开了，血渗了出来，和衣服上那滩干涸的血迹黏在了一起。

谁都可以不在乎他，但赵宥不行。

谁都可以不要他，但赵宥不行。

赵宥把他带到这个世上，赵宥应该爱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

所以……赵宥不能死，所以……是这个原因吧？

陆晟觉得自己想不清楚，他模模糊糊间似乎又看见了赵宥的那张脸，他对赵婉笑得很灿烂。

……

南城的赵宥和京城的赵宥像是两个他，京城的他疲惫，易怒，甚至偶尔会很冲动。

而南城的赵宥……死板，麻木，又总是守着些不必要的东西。

哪怕都那么穷了，他也不会去赚那些“额外”的外快。

南城鱼龙混杂，每当傍晚的时候都会生出一些莫名其妙的烂事，那时还在洗车店里当非法“黑工”的陆晟亲眼看着一个小混混找上了赵宥。

那人戴着夸张的铁链子，名牌的logo就那么大喇喇地印在衣服上，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一般。

陆晟在椅子上打游戏，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穿了一身的高仿货，见店里来了人，他转身就去叫了在休息室里歇着的赵宥。

人出去后，他嫌吵，就留在了休息室里，透过那扇窄窄的门，赵宥和那个混混的声音就这么毫不遮挡地传了进来。

“师傅，来根烟不？”

“要修什么吗？”

赵宥拒绝了他，陆晟撇了撇嘴，并不感到一点意外。赵宥就是这样，时时刻刻和别人之间划着一根线，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和妹妹在那根线内，其他外面的任何人想要越线，都要被赵宥板着脸拿着石头砸出去。

想到赵宥拿着石头砸人的表情，陆晟没控制住，笑出了声。

“我没什么要修的，就是……我看看啊……喏，就是那辆。”混混的声音低了些，像是在偷偷摸摸说什么小话。

“你修的时候搞搞那个发动机，放心，不让你白干话，我这……”

“对不住，我们店里只修车，其他的你还是找别人吧。”

赵宥没有平仄的声音从外面飘了进来，他想都没想就拒绝了那个人。混混后面又说了几句软话，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