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李桃花的心坎儿上,她感觉跟这傻里傻气的县太爷说上两句话,泡在赌坊一天沾染的乌烟瘴气似乎也除去许多,神清气爽。她看着他手里的虎子,“你呢,研究出什么道道了?”

许文壶点头,放下虎子,把架上案牍递到李桃花眼前,“李姑娘你看,这上面分明写着死者伤处为后脑与脊椎相接之处,此为致命死穴,重击毙命不足为奇。但依照王检的供词,苟飞是进门发现奸情,当即便要对宋氏动手。照如此说,他与宋氏应为正面相对,那么伤处也该在前额附近才是,为何会在后脑?”

李桃花当不懂那些蚂蚁差不多大的字,但她能听懂许文壶的意思,她在脑子里简单设想了一下,发现还真是。

后脑与脊椎相接之处……这怎么看都是从后面打的,不像是正面冲突所致。

“当然了,这也只是我自己的分析。”许文壶看着案牍所言,不由皱上眉头,“若是苟飞转身想要抄起物什殴打宋氏,宋氏趁机用夜壶砸在他的后脑,也是说得通的。”

李桃花看他一脸沉重,打了个哈欠道:“在这边猜来猜去多没意思,走吧,跟我去个地方。”

许文壶正想问去哪,李桃花便已经抬腿走人了,他赶紧抱起虎子跟上,“李姑娘等我!”

外面,兴儿正在洒扫,看到他俩一前一后出了衙门,扬声便问:“公子干什么去!”

许文壶顾不上回答。

兴儿扫帚一扔,“我也要去!”

三个人出门拦了辆驴车,一起到了苟家。

推开两扇柴门,只见院子里杂草丛生,制作豆腐的磨盘还在,上面蒙了一层厚灰,看不出石磨原色。

“当年出事以后,这家便只剩下苟飞六十岁的老母,整日靠邻里接济度日。”李桃花道,“去年年底,忽来一场大雪,没有炭火可烧,老母便也跟着去了。”

短短两句话,一个家便没了。

许文壶朝着荒芜空荡的庭院深行一礼,心情沉重道:“打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