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沉了沉气,破罐子破摔道:“因为我要去找我的未婚夫。”

“什么?”兴儿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你还有未婚夫?”

李桃花故作惺忪平常,表情从容地道:“未婚夫又怎么了,我还说我祖上是个大户人家呢,你信吗?反正就是我爷爷还在世时,曾经在外救过一个被追杀的官员,那人为了报答我爷爷的救命之恩,便提出结为亲家,我爷爷见他家业不小又是当官的,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只不过后来我爷爷死了,那户人家又远在京城,逐渐便没人记得那桩亲事了而已。”

兴儿听着听着,眼神逐渐发直,说不出话来。

李桃花打量着他的神色,“多大点事,这就把你吓呆住了?”

后知后觉,她感觉到兴儿的目光不是对着自己,不由得便循着视线转头,一眼便撞上双清澈哀伤的眼睛。

许文壶定定站在她身后,已不知站了多久。

日光下,李桃花也不知该怎么去形容许文壶的脸色,就是很白,很吓人,分明一动没动,可却给人种摇摇欲坠的感觉,脸上也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桃花,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许文壶问,声音干涩无力。

李桃花心跳变得极快,分明没干什么心虚的事情,却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她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故意掏出脖子上的玉牌,伸向许文壶,“这个是当年那个官员留下的订亲信物,你自己看吧。”

许文壶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枚通体通透的墨绿玉牌,上面刻着个“崔”字。

“清河崔氏乃为名门望族,族中子弟皆为人中龙凤,是个不错的归宿。”许文壶抬起头,却不看她,极力提起声音中的兴致,“恭喜桃花。”

李桃花更沮丧了,心里说不出来的堵,将牌子重新收起来,闷闷地道:“什么明门暗门的,我不在乎那些,反正我只要你们知道,我去京城是为找人的,不是为了……”

她咬紧唇将话打住,大步绕开许文壶,头也不回走了。

许文壶看着她的背影,不动如山的身体终于有了丝松动,连步伐都跟着摇晃,仿佛即将晕厥。

兴儿大惊失色,“公子你怎么了?你要不也过来喝口鸡汤补补吧!”

夜晚,月上西楼,袅袅月色笼罩千家万户,犬吠零星,人影稀疏。

房中酒香四溢,许文壶一盏接着一盏,双颊红透都不停下,迷离的双目紧盯盏中清冽的酒谁,喃喃自语道:“未婚夫,未婚夫……”

他自嘲一笑,笑里充满苦涩,仰面将酒一饮而尽。

喝完,他拎起酒壶,却再倒不出一滴出来。

“兴儿。”许文壶醉醺醺道,“酒没有了,去打酒来。”

兴儿上前,看着他的样子担忧道:“公子素日不是最不喜饮酒吗,喝了又难受烧心,喝它干嘛啊。”

许文壶咬字温吞粘软,缓慢地说:“可是不喝,我会更难受。”

兴儿:“您在难受什么?”

许文壶长舒一口气,努力睁开迷蒙通红的双眸,注视着手中酒盏,像是问兴儿,也像问自己,“是啊,我在难受什么,我到底在难受什么。”

谁能告诉他,他都在难受些什么。

许文壶不知道自己回答自己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谁能回答他,一种莫大的无力感充斥在他的全身,什么圣贤书,什么君子道,他都不在乎了,他现在就只是个失意人而已,没有人能体会到他此刻的苦闷,而那唯一一个能救他于水火的人,却是再也不可能的人了。

“桃花,李桃花……”

许文壶的双肩颓软下去,面埋双臂之间,一遍遍叫着李桃花的名字。

房中除了他的声音,便是兴儿的叹息。

许文壶的声音越发沙哑哽咽,轻轻呢喃:“桃花……”

忽然,一只有力的小手抓住他的肩膀,硬生生把他掰了起来。

许文壶眼圈鼻尖俱是绯红,眼角悬挂晶莹泪滴,宛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