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桃花你个小贱人!你住手!你非要打死我们孩子才甘心吗!”
李桃花听着此起彼伏的骂声,往磨得通红的掌心呸了口唾沫,打得更起劲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高升,火辣辣的一个圆球,挂在公堂上空,明亮刺目。
“……一百四十五,一百四十六,一百四十七,一百四十八,一百四十九,一百五满了!”
随着兴儿的一声提醒,李桃花将使出的力气猛然一收,板子一扔,腰肢弯了下去,气喘吁吁。
地上,血水成泊,几个混子早成了一堆毫无动静的血肉,和她在案板上分割的猪肉没有区别,纵然能活也是残废。
惊堂木一响,许文壶朗声道:“退堂!”
家眷大哭着涌入,七手八脚将混子们抬走了,临走不忘对李桃花放出狠话。
李桃花累得浑身冒汗,根本不在意他们是要将自己碎成几块,只想大喘粗气。
不知不觉,场面静了下来。
看热闹的都散去了,兴儿叫嚷着饿了,三姐妹喜极而泣,张罗着要摆一桌好酒好菜。
堂中似乎只剩下两个人。
汗滴顺着李桃花通红的脸颊滑落,滴入冒着香热的领口之中,两侧鬓发粘在粉白脖颈上,湿透弯曲,水光粼粼。
感觉到额头一阵发刺,她大口呼着气,抬头望去,望到直直看着自己的县太爷,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妙龄少女替天行道?”
许文壶呆呆瞧着她,目不转睛,启唇喃喃吐出一句:“桃花,你……好漂亮。”
李桃花本就快的心跳猛然间更加剧烈。
她已分不清脸上的热到底是累出来的,还是被这句话惹出来的。
烦死了,谁家好人会夸一个刚打完人的女子漂亮。
李桃花冷哼一声,高抬起下巴,高傲的把脸别开,“夸我漂亮的人多了,你算老几。”
她大步离开,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公案旁,早被忽略的李春生默默松了口气。
*
房中门窗紧闭,水汽氤氲,李桃花泡在浴桶中,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许文壶那句:“桃花,你……好漂亮。”
旋即便又是白兰那句:“他当然喜欢你了,不然他干嘛对你这么好?”
李桃花本就红润的脸颊更加通红,连身上都跟着红透,她打向水面,溅起无数水花,双手捂紧脸,“好烦啊!都给我闭嘴!”
她努力又努力,一颗心如何都平静不下来,洗完澡,她心一横,决定去问许文壶到底什么意思,他到底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胡乱将湿发挽成发髻,李桃花换好衣服出房门,听到膳堂处有声音,便先走了过去,远远便望到白兰在风风火火忙碌切菜烧火,白梅把想帮忙的人全拦在外面,避免他们帮出倒忙碍手碍脚。
最为碍手的许文壶站在其中,身姿清瘦挺拔,莫名其妙的惹眼。
李桃花正要上前,许文壶的声音便飘了来。
“日头燥热,白竹姑娘还是听两位姐姐的话,回去歇着为妙。”
“兴儿,你不要喝太多凉饮,肚子疼就不好了。”
“李兄的脸色是一直如此苍白么?是否需要抓副药调理一二?”
“咦,这棵树似乎生虫了,改日要找树医医治才是,它为我们遮阳,我们也该好好待它。”
李桃花紊乱的心跳渐渐平稳下去,自言自语道:“对我好就是喜欢我么,我看他对谁都挺好的。”
怕是家养的蚂蚁死了都得哭两声。
李桃花揍了一上午的板子没减气力,此刻忽然无精打采起来,也不想上去了,转身便又往卧房的方向走。
回到卧房,迟来的疲惫席卷而来,李桃花躺在榻上,什么也没想,闭眼便沉沉睡去。
太阳落山之际,敲门声将她吵醒。
李桃花迷迷糊糊下了榻,开门见是许文壶,心中已无波澜,闷声闷气道:“找我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