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尚书崔襄求见。”
皇帝刚才还倦怠地闭目养神, 听闻传报, 猛地睁开双眼。
御医见皇帝有外事干扰,心脉乱了,这脉再诊也诊不出个结果,于是悄无声息地站起身来, 低声告退, 暂留偏殿等候。
皇帝顾不得御医,牢牢盯着高文奴:“早朝之前要单独觐见,可是查到什么关键,快……快叫他进来!”
崔襄进了殿, 看御案上搁着白烟袅袅的汤药, 未曾开口。
皇帝催他说话, 崔襄俯首道:“陛下龙体为重, 臣请陛下先服汤药,再议国事。”
皇帝心一沉, 听出他言下之意,并未动那药盏, 手指攥牢了, 追问他:“那桩案子确与孙家有干系?”
君命在前, 崔襄只得将手上的奏抄举过头顶, 据实上奏。
“右监门卫郎将孙秉护,以银钱为饵,使太庙执灯吏人黄拙于神康四年五月二十六日夜半三更纵火,焚烧天家祭室。”
“孙秉护以父寿为名调换执勤,为恶吏黄拙护法,亲入火场,救出太祖神主,以功勋伤病为名,回避案后监察,亦在火海之中,将黄拙焚而灭口,毁尸灭迹,此乃一石二鸟之举。”
“案发后三日,黄家妻室假意护送亡夫返乡,未至头七,便携幼子婆母,走水路出京南下,离岸后再无踪迹可寻。”
“臣觉此事蹊跷,便又查黄拙生前踪迹,发现案发前数日,黄拙曾避人耳目,与永和坊暗娼朱姞暗通款曲,以白银三百两重金购入猛火油三桶,假托灯油,潜送至太庙。”
“案发之日,黄拙泼油纵火,故有火势蔓延刚猛非常,太庙西北焚为灰烬,人力难救。主犯孙秉护、黄拙皆已身亡,从犯朱姞供词齐全,太庙吏人搪塞差事,监管不严,相干者皆已落狱待查。”
“陛下!”高文奴尖声道。
再看皇帝,危危倚靠在玉座之上,已是面无血色,手抖如筛。
崔襄提高声音:“请太医进殿!”
太医火急火燎又进了殿门,一看皇帝脸色便起了急,翻箱倒柜抄起银针,高声传唤热汤伺候。
足忙活了一炷香时间,皇帝方才缓过劲儿来,靠在软垫上,来来回回说着几个字:“混账……混账……混账东西……”
崔襄又俯身,口中道:“陛下。”
御医一听他说话就头疼,手中捏着银针,恨不得朝他脑门扎上几根:“崔礼部,圣上龙体为重,神思动荡,且听不得国事!”
皇帝低缓的声音制止道:“朕还没殡天去呢……”
御医脸色不好看,只得垂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