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团营中。

葛昌时已经彻底睡过去，甘草汤舒缓着毒性，暂无性命之忧。

然而再过一两天功夫，甘草汤中和不掉的毒素必定会在筋脉中淤积下来。

到时候是生是死，谁也不敢给出准话。

数位医官彻夜未眠，翻遍了医书，却仍是一无所获。

秦无疾站在帐前远远看了一眼，并未进去。

“我今日去面见衣颉可汗。”

“甄大将军仍疑心此事是衣颉可汗授意。这也简单，想知道是不是他动的手，见上一面就是了。”

方贫脸色凝重：“公子小心。”

秦无疾道：“谋划毒杀者，身份隐秘，手段阴诡，如此行事，便是不敢堂堂正正站出来，在明面上与中原使团发难，至少现在还不敢堂而皇之袒露杀心。”

使团营内外危机四伏，他却隐隐笑起来：“趁现在还能走动，多做些事吧。”

“走了。”秦无疾转身，身后唯独纪天星跟着。

“营中劳烦方副使照顾，甄大将军若坐不住，还需你多加劝慰。”

方贫应下，目送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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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疾出去整整一日。

却并未见到衣颉可汗的面。

秦无疾从清晨直直等到了日暮，天边晚霞灿烂，像是铺开半边天空的深橘色丝绸。他眉头紧锁，似乎察觉到什么藏匿在绚烂晚霞之后的阴云。

“事出反常。”纪天星看向王帐方向，“这个时候，衣颉可汗无论如何不该不见人。”

秦无疾问他：“你怎么想。”

“若他对昨天夜里的事不知情，将军病下多日终于主动出现，他自然要见；若他对昨天夜里的事知情，甚至便是授意者本人，那更要见。”纪天星低声道，“否则里外都是敌意，何苦设计那一遭。”

“看来我们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秦无疾道，“手上无线索，急也无用，先等苏农王的回话。”

纪天星沉默片刻，问：“苏农王当真可信么？”

“不可信。”秦无疾回答，“但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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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用的苏农王顺着绿毒参三个字，火急火燎查了一整日，竟真叫他查出一些东西来。

“苏农王的使者深夜摸过来，却只给了一只瓶子。”

纪天星将瓷瓶交到秦无疾手中，眉头紧蹙：“……说是解药。”

“滑头之人，果真不可掉以轻心。”纪天星愤然，“他只给解药，怕是查到了昨夜端倪，甚至查出了始作俑者是谁，却不想让我们知晓！”

“看看这药是否能用。”秦无疾将药瓶交予医官。

“不用他把话说明白。”秦无疾沉声道，“我……大概有些猜测。走，去找甄大将军。”

他压低了声音，确保只有纪天星听到他说话：“传话给诸校尉，提起精神，随时准备拔营。”

“若我所猜测没错，小黑城待不得了，趁着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我们现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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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衣颉可汗要跟仆珀人联合抗齐！？”甄英武眼珠子瞪得像铜铃似的大，“你他娘的再说一次！”

“昨夜想置你我于死地者，并非戎索，而是仆珀。”

“毒杀来使，便是叫大齐与戎索的关系再无转圜余地。”

“仆珀、戎索、大齐三国鼎立，原本就没有和平共存的道理，势必要有两方交恶，方才有第三方的生机。”

“戎索王帐百般搪塞，整整一日未曾叫我见到衣颉可汗的面。”

秦无疾凝声。

“想必此时来自仆珀的使者，就身在可汗王帐之中。”

此话一出，帐中鸦雀无声。

纪天星嘴唇抖了抖：“这样一来……”

“这样一来，衣颉可汗此前对议和百般拖延，也就有了解释。他从一开始便未存与大齐议和之心。”秦无疾目色漆黑，“留我们，只因我们是他与仆珀谈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