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澳洲回来,沉祁阳转道去了趟港城太行山梁老爷子的府邸。
往常这位外孙来港,佣人在走廊外远远都能听见老爷子的笑声。
可这次佣人在外面却大气不敢出,隔着书房门都能听见老爷子的低斥和骂声,送茶进去的只闻见杯盏破碎的声音。
七十多岁的老人从落败的贵族再次白手起家,历经两个世纪的沉浮,落来那一眼如同千钧顶,气场自然不言而喻。
管家屏气凝神出门。
“怎么了这是?”过了走廊,有佣人人才敢低声上前。
“别问。”
管家摇头。
他自然不敢透露,书房内老爷子的拐杖都打断了。
而祁阳少爷就跪在地上,咬牙一声不吭。他脊背不曾弯下,可背上的衬衣透出道道血痕,尤为触目惊心。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想好了?”梁世川冷眼看着他。
“是。”
“绝不转圜?”
沉祁阳面无表情抬眼:“阿公,我来见你的这条路足足开了四十多分钟。”
意思但凡他有半秒犹豫,都能随时调转方向盘。
“臭小子,你主意大了。”
梁世川沉默一息,忽而道,“说说你要进军队的理由。”
沉祁阳是既定的鸿宇集团接班人,这个决策早在十五年就定好。
叔齐允恒父子处事太过优柔寡断,没有统帅之才。反而是自己的外孙常常剑走边锋,多次令老爷子刮目相看。
这些年他在看似浪荡无所作为,投资上也东打一耙西挖一抓。
实则都是让他练手而已,老爷子本想他为帅,允恒做将,二人相互制衡。
谁曾想他要撂挑子不干。
沉祁阳不答反问。
“阿公,鸿宇已经被你发展成如此,这些年你出入各国,决策是完全自由的吗?”
自由?
哪有真正的自由。商人永远是政客的奴隶,是他们打着为国为民旗号的一把利刃。
常常因为地方发展和国家方针,鸿宇必须得接下这担子。
这也是梁世川力主和沉家联姻的原因。
在华国这样的国情下,钱买不到公共规则。
他脸色微变,一双鹰眼盯着沉祁阳。
“你小子是想....”
想什么呢。
想通过军队这条路一直扶摇直上,想最快取代沉父成为沉家的主心骨。
从政太过漫长,沉祁阳没有那样的耐心。
在老爷子的注视下沉祁阳不避不让,直接道。
“你知道钱对我没有吸引力,我要话语权。”
什么是话语权。
不如说是绝对的地位,是君临天下的权利。
他明明跪着,还不过二十来岁,可却无声透着沉沉威压的权势。
老爷子心惊的同时,也为他提心吊胆。
以这臭小子的滔天胆量进军队必定如走钢索,会赔命的。
梁世川当然得拦住他。
“我倒是小瞧你了。” ? 他冷笑,“你另谋高就,外公岂有拦你的份。但我梁世川还没有做过亏本买卖,这么多年对你的栽培岂能付之东流?”
“简单,在商言商。”
沉祁阳很明显想好他会阻拦,平静道,“我在英国发家的第一桶金由阿公提供,经十多年滚动共有国外…我想想,大概六百多处房产,涉及医疗期货珠宝等十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份。国内包含江南,闽北在内7个城市的产业...”
他一一细数,“这些都该是阿公的,祁阳随时都可以归还。”
梁世川缺的是钱吗?
当年泰晤士报曾报道过这位港城第一首富,名下的资产怕是都能围着地球转好几圈。
他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