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你怎么了?”他痴痴地掀起白布,看见孟澜毫无生机的脸,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悲伤,当即痛哭了起来。

悲恸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孟家大厅之内,连前来宣旨的夏公公都不由得心软几分。

到底还是个孩子,听闻前些日子孟家主母没了,如今又是孟大人逝去,孟小公子自然无法承受得住。

但逝者已去,说再多的话已是无用,事到如今,他还是要尽快完成手中的职责,早些时候回宫里交差。

于是夏公公抬眸看向静静伫立在一侧的少女,本以为少女是回家不久,对亲情无甚感念,才这般冷静。

可细细看去,少女哪是静站原地,而是整个人都被吓得呆住了。

精致的小脸上,一双盈满了泪水的眸子呆滞无神,目光飘散在空中。若再仔细看,她分明肩膀都忍不住颤抖,连带着整个身子,都轻轻抖了起来。

随即,整个人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夏公公一骇,连忙奔上前拽住她的手。

“小姐!”逐月嬷嬷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孟听枫的身子。

望着孟听枫死人一般的寂静神色,夏公公缓缓收回手,却又感到头疼。

皇帝既要体恤遗孀,那他此时也不能不管不顾地就宣旨,如此一看,谁还不知皇帝只是走个过场,压根儿没想好好善待孟家。

于是乎,夏公公只能站在一旁。

左耳边是孟听枫的沉寂无言,右耳边是孟羽鸿的嚎啕大哭,扰得他心里郁闷不已。

这样下去,只怕天都黑了,圣旨都还没宣读下来。

他又不由得叹气,若是这孟家之内,但凡还有能管事的主母在,他也不至于面对这二位少男少女举足无措。

在孟羽鸿哭泣的间隙,夏公公终于得空插了一句:“孟小公子,还请节哀。

“孟大人是为保护陛下身死,对此,陛下倍感难过,故派老奴来传旨,以妥善处理孟大人的身后事。”

夏公公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还有你们姐弟二人后半生的无愁无忧。

可孟羽鸿闻言,非但没有停下悲伤,反倒是痛苦地喃喃自语:“若是可以,我倒希望我爹还活着,而不是为了陛下……”

眼看着他就要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孟听枫“及时”清醒了过来,深吸一口气,打断道:“原是这样,我们姐弟二人都将以父亲为荣,感谢陛下如此挂念家父的恩情,时候不早了,还请夏公公宣旨吧。”

夏公公一愣,他倒是没想到眼前看起来分外瘦弱的少女,竟会有如此坚定和成熟的意志。

如此一来,他又对圣旨里的内容担忧了几分。若孟家小公子依旧如此脆弱稚嫩,在外人面前便不会顾全局面,还不如将这赐下的爵位由孟家二小姐承袭。

但女子承袭爵位,这样的事前朝甚少有之,因此这爵位,最终也只能落到孟家独子孟羽鸿的身上。

他叹息一声,打开手中的圣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户部尚书孟澜勤恪守己……”

孟听枫听着,心思却早就飘到了院外。

皇帝的这恩旨,不过就是拟出来表现自己宅心仁厚的罢了,其中封赏的内容,也多半与她无关。

只是孟澜的死,为孟家博取了存活的机会,甚至权势地位还有可能更胜从前……

少女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只是,孟澜,你忘了一点,你以为这般草草死去,救下孟家,我便会感谢你吗?

而你,便会带着一身荣誉轻易入土吗?

不,我会将你的丑事彻底揭露,呈现在每一个世人面前,叫他们看清楚你真正的丑陋。

在天之灵,你也休想安息!

这是你欠我娘,也欠我的。

孟听枫压下眼底的恨,莹润的指甲陷入肉中,淡然地收回视线,默默聆听圣旨。

夏公公圣旨宣读完毕,未多逗留,只是柔声又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