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到二门外送行之后,便自行回了独居的院落,全然不知内宅中的叔父,此刻已是面沉似水,正在暗暗下着决断。
他这边是不知,荀夫人则是不解,绕着夫君转了两圈,疑惑地问道:“莱阳王是做错什么得罪老爷了吗?你吩咐要问安儿的话,我全都仔细问过了,她也没说什么。咱们自家的姑爷,素日倒也礼数周全,哪怕有什么差池,只要不是什么太过要紧的事,老爷不妨大度一些吧。”
“滴水不漏,毫无破绽……他若真是心中坦荡,又何至于如此防备?”荀白水完全没有听她在说什么,喃喃自语了两句,突然扬声道,“来人!”
随侍在后的荀樾急步上前,“属下在,大人有什么吩咐?”
“去叫岳银川马上过来,老夫有话跟他说。”
荀樾跟随荀白水多年,对于指令的轻重缓急最为敏感,领命后径直奔向马厩提了坐骑,竟然亲自赶往岳银川的住处,不到半个时辰便将他带回府中,领进了书房。
岳银川被叫来得这般仓促,路上连一句话都不及多问,神色当然甚是迷茫,行过礼后还未开口,荀白水已先指了指对面,命他坐下,“老夫已经想好了,东海之事,必须要彻查清楚。将军是举发人,一旦开始便不能回头,你可明白?”
岳银川顿时大喜,急忙应道:“末将心志已定,绝无犹疑。”
“好。你回去之后,把东境战事中的所有疑点、人证的证词,还有夜探何宅的整个过程,尽快拟成文本,先给老夫看一看。”
“是。”
“你已惊动了何成,多少也算惊动了莱阳王。夜长梦多,老夫不打算等到开朝了。明日午时初,你到大理寺外等我。”
岳银川有些讶然,“大理寺?”
“东海通敌一案的所有卷宗都收存在大理寺,你算是一双新鲜的眼睛,老夫想带你重新将此案梳理一遍,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指向萧元启的线索。在面见陛下之前,咱们手里实在的东西越多,当然越好。”
“可是末将听说,凡是牵涉进东海通敌案的人……已经全数处死了……”
荀白水被他戳中痛处,不由闭了闭眼睛,“是啊。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确实有些草率……”
他虽然改了主意,但上次所说的许多难处也并不是假的,岳银川的神色依旧有些不安,“如果……如果末将在旧案卷宗里找不到新的疑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