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部的麻木。

陈礼甚至能直视着谢安青说:“我一开始接近你,就只是?想利用你的职业达成目的,你的死?活,你日后的处境,全?不在考虑范围之内。你一点错都没有,相反的,你的文章、视频像是?当头一棒,立刻就让我从这段临时发生的暧昧里抽身出来,恢复清醒,我顺势而为,把你推出来去达成最初的目的,让一切殊途同归,回到原点。”

陈礼说:“谢安青,我是?爱过?你,你脆弱又可爱,把你看进?去之后,我很难不爱你,可我也自私无情,不会因为短暂地爱过?谁,就带上谁,让我这么多年的谋划承担不必要的风险。这就是?你要的答案。”

真真假假。

谢安青听清楚了:“我没有什么不好,没有什么大错,没有对?不起这段感情,只是?对?你来说,我不那么重要,是?这样吗?”

陈礼:“是?。”

谢安青:“比不上你的仇恨,也比不上你身边那些人。”

陈礼:“是?。”

谢安青:“好。”

放开她,帮她整理好衣服,收拾好行李,推了一阵发现越推离门越远,谢安青愣了愣,回头发现走错了方向。

她平静地调整,把行李箱推出房门,关上灯,锁上门,隔着不透光的夜色说:“陈小姐,我就不送您了,祝您有朝一日所愿尽得。”

说完转身朝自己房间走,背影平静得可怕。

陈礼忽然就慌了,在她手摸到门把的瞬间脱口道:“谢安青。”

谢安青站定:“有事您讲。”

陈礼抓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紧到泛白,根本?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纷繁杂乱的思?绪在脑子里撞来撞去半晌,问了句最不该问的:“恨我吗?”

谢安青本?能张口的瞬间发现脑子里完全?是?空的,白茫茫什么都没有,找也找不到,抓也抓不出痕迹,她平静地看着,如实说:“不知道。”

陈礼:“恨吧。”

不把情绪放在别?人身上,还是?会内耗。

可她坚持要听这些,是?为了不内耗。

她想尽办法把话说得残忍,也是?为了让她不继续内耗。

只能做到这里。

谢安青不假思?索:“好。”

陈礼张口无言。

黑漆漆的走廊陡然陷入寂静。

片刻,行李箱的滚轮动了一下,陈礼下楼梯离开,谢安青进?房间坐下。

院里原来车子启动的声音,不久消失。

谢安青手里的动作随之停下,发白视线定了定,看到手心里盖满了红色的“礼”,印泥堆叠凌乱,像层层剥落的心脏,随着手指蜷缩的动作跳了一下,血肉模糊的惨烈感延迟发生,铺天盖地。

没有被?爱的事实好像也没有不明?不白的分手轻松。

后者至少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找出无数种理由安抚自己,推卸责任;没有被?爱这个事实发生了,日后连个狡辩的借口都找不到。

那为什么非要问呢?

为什么不能像她说的,恨她不负责任,明?知道时机不对?还去挑逗别?人,恨她把感情当儿戏,明?知道负不了责任还要放任自己,或者恨她心狠残忍,在别?人摇摇欲坠的世界里放下一根擎天柱,把天草草撑起之后,又眼睛不眨地抽走,任它轰然倒塌,烟尘四起?

这么多正确的选项待选,她随便认下哪一条,故事的结局就有了,为什么就是?盯着没有爱这条不放呢?

还在期望?

还想找出没有被?爱的原因?

找出来之后呢?

把自己修正到百分之百完美,不对?,她没有错,不需要修正,只是?遇到了一个不是?太爱自己的人,却着急地,向她倾注了全?部。

……全?部啊。

那就算她能在明?天把自己收拾好,也拿不出什么去见别?人。

“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