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礼脑中轻响。
之前听?不懂的“驻村书记”、“任期两年”、“申请延长”一瞬间全都?清楚了。
谢安青说的“做不好”和“还不了”也?一目了然。
W从县委了解的信息还不全面?。
一个人生活的谢安青身后不止没人接着,还有东西时时刻刻把她往下拖。
她对她的到来何止是感激期待。
是不是哪一秒想说做好了,就还清了?
她奶奶……
“她奶奶埋在哪儿?”陈礼问。
张桂芬抬手向北指:“河边。青娃住二楼,抬头?就能看到。”
果然。
陈礼心口一阵阵发?麻。
她好像找到那件对谢安青来说,比死更可怕的事了。
日日吊着她,时时鞭挞她。
她再强大也?不可能和她一样去伤害别人被?判定有罪的人,永远只能破坏自己。
陈礼眉头?紧蹙,脑子里反复回闪谢安青昨晚的暴怒、失控和锋利,太顺理成章了。
换成是她,绝对还能更狠。
可谢安青只是在爆发?过后撂下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转身把自己扔进吃人的洪水。
她是真不怕死,还是,不那么在乎?
陈礼手指一跳,手机蓦地在口袋里响起。
村里的通讯回复了。
张桂芬眨眨眼,示意她不要和谢槐夏提起刚才?的事,然后端着菜篮子进屋。
陈礼沉眼看着她离开的防线过很久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滑动接听?:“喂。”
经?纪人看到新闻都?快急疯了:“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陈礼:“有事你?觉得你?这个电话?还能打通?”
经?纪人:“你?立刻马上今天就给我回来!否则我辞职!”
陈礼:“行。”
经?纪人:“???”
经?纪人暴躁几秒,耐着性子说:“我查过了,那里马上到主汛期,情况只会比现在更糟糕,你?留在那儿太危险了。”
陈礼:“所以呢?”
经?纪人:“走啊!就算那里有人又?有景,也?不值得你?拿命去堵!”
的确。
而且能拿得出手的照片她已经?拍到了,叫她来的人现在对她反感至极,她没有任何一点继续留下的理由。
但
“阿姨,你?吃吗?”谢槐夏手里捧着一个水灵灵的西红柿说。
陈礼插进口袋里的手碰到没扔的糖纸,用手指夹着用力捋了一下,说:“再说吧。”
经?纪人:“再说什么再……”
“嘟。”
陈礼挂了电话?。
谢槐夏仰头?看着她说:“秧苗是我小姨买的,结出来的西红柿特别好吃。阿姨,你?吃吗?”
“吃。”远在六组的谢安青说。她接过谢筠递来的野枣咬了口,干涩嘴里勉强尝出点味道?。
她们刚逐户排查完人口没有任何一个人受伤、失踪,是不幸中的万幸。
谢筠一开始想带山佳,后来考虑到山佳没驾照,没办法把谢安青昨晚扔山上的车开回去,就和谢安青一起来了。
两人走得急,没带饭,这会儿摘了路边的野枣充饥。
谢筠说:“我早上睡得迷迷糊糊的,好像听?你?在抽屉里找什么东西?找到没?”
谢安青嘴里咬着枣,声音含混:“找到了。”
“什么东西啊?腰疼得都?不能碰,还钻桌子底下捡。”
“……笔。”
糖。
给陈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