罕有人烟的悬崖小路窜过人影,安雅驾驶雪橇,驯着疯狂巨兔,一路电掣风驰,朝泪雪湖的方向迅速前进。
花艺师邀请他们去祭典观赛,可阿克塞斯得去圣都一趟,昨日就已出发。
安雅邀请墨莉一起下山,但今天等了许久,只等来白鸦来信,说自己临时被要求去接待其他学院的来访团,不能陪她去观赛了。
不用思考也知道是谁的命令。
安雅耽误了时间,再坐马车就赶不上比赛,只能跟阿多教授借雪橇。
“小安雅,你可不能让阿克塞斯知道。”
阿多教授牵出疯狂巨兔,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他知道如果阿克塞斯还在学校,是绝对不会允许妻子这么做的。
阿多教授也算是看着阿克塞斯长大,可不管是体格、魔力还是心性,那个孩子不知不觉已成长为强大威严的巫师,让他这个小老头心生敬惧。
安雅只觉烦躁,她很无奈周围人对她任何出格做法的态度,他们第一时间想到不会是“安雅能做好这件事”,而是“阿克塞斯会责怪我”。
雪橇安稳停在泪雪湖的会场,负责指引的工作人员早已等候多时。
安雅夫人身披雪白蓬松的皮毛大衣和毛皮帽,刚刚驶进会场时,大衣在她身后飞扬开,像雪雕展开翱翔的翅膀。
内里也是洁白利落的羊毛长裙和长靴,加之苍白淡雅的面容,整个人宛如雪做的,唯有挽在脑后的发髻、浓郁的眉毛睫羽乌黑如木。
她全身就黑白二色,简单却贵气。
工作人员听闻这位夫人身为哑炮,一向低调软弱,可那驾驶雪橇的身姿飒爽英气,下来时还大力把缰绳甩在雪橇上,似乎心情很差,周身气质并无脆弱之感,反而透着一股尖冰似的锐利。
比赛快要开始了,他不敢怠慢,赶紧领着夫人就往贵宾席走。
可今年的游客数量创新高,都是冲着惊险刺激的泪雪湖大赛而来,人潮拥挤得像罐头里的沙丁鱼,安雅很快就找不到前方的工作人员。
不止如此,身形瘦削的她在人群里被挤得东歪西倒,被挤到了边边角角,又有一个壮汉撞到她的左肩,毛皮帽还被壮汉的手挥到掉落。
安雅脚步不稳,眼看就要摔倒,却先有一堵温热的肉墙抱住了她。
那体温太熟悉,安雅不敢仰头,她知道如果抬头会看到什么。
她会看到那头张扬的红髮和逆着光的侧脸。
赛恩的手紧揽住安雅的腰,把她纳入怀里牢牢护住,他怒斥那个壮汉眼睛瞎了不看路,手里还握住她掉落的帽子。
壮汉自知理亏,说了声抱歉就离去。
赛恩想放开安雅,又一波人群挤过来,他双手抱紧怀中人转身,让安雅靠着柱子,用自己的身躯挡住汹涌的人潮。
他们靠得很近,近得睫毛几乎都能擦到,像是被海浪或是命运逼迫着,两人在密集的人潮里偷偷相拥,错乱的心跳似乎被掩盖在杂乱的环境音里,又似乎正一声一声重重敲击两人的耳膜。
如果是以往,大胆的赛恩早就坏笑要奖励,借着人群掩护,低头亲吻她了。
安雅胡思乱想,忍不住先抬头望他。
年轻男巫没看她,他偏过头注视他处,就是不看她,一句话也不说。
安雅连眨着眼睛,忙低下了头,她为刚才的抬头感到羞愧。
“夫人!安雅夫人!”工作人员去而复返,远远就开始呼喊。
在他千辛万苦拨开人群挤到安雅面前时,安雅身边已空无一人,赛恩听到声音就松开她,把帽子塞回她手里,挤进人流里逆行而去。
工作人员什么都没看到,他只察觉到安雅夫人那锐利的气势好像消散了,在她把帽子戴回头上后,垂着几缕碎发的脸容似乎还透露出一丝落寞。
安雅随着工作人员的脚步往前走,又回头去瞧。
满满的蓝色头发中,那头火烧似的红髮尤为显眼,他挤回到了朋友身边,都是青春朝气的同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