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着阿克塞斯都四十岁的老男人了,比起皮肤光滑,她更希望他快点醒来。

刮脸部时,安雅更加小心,她改坐在床头,艰难地将阿克塞斯的上身抬起,靠在自己的胸前。

连小铲子都不敢用了,安雅顾不上恶心,就用自己的指腹一点一点、慢慢推开鳞片,在抠眼皮或鼻子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会弄破薄弱的皮肤。

近看了才发现他鳞化的那只眼皮,就连睫毛也变脆了,只能全拔了。

“没关系,我有睫毛生长液,等下就给你敷上。”安雅边小心摘睫毛,边自言自语,像哄小孩一样,安慰根本听不到她说话的丈夫。

安雅在阿克塞斯的耳朵上花了最多时间,每一个曲折的缝隙都鳞化了,她只能一边刮一边吹气,还得注意别让碎屑跑进耳道理。

她的整张脸靠得怀中人很近,鼻息吹得男人残存的半边浅色睫毛一颤一颤的。

终于剥好龙鳞的耳朵,粉嫩粉嫩的,安雅忍不住揉搓起他的耳垂,发现自己的嘴唇几乎是贴在男人的鼻尖。

他是典型的鹰钩鼻,曲线高挺,鼻尖下坠,她刚好就悬在那钩子似的鼻尖上。

湖蓝色眼珠都是阿克塞斯睡容的倒影。

当这副肉体的温度和触感,再度穿透几层衣物,着落在她的皮肤时,安雅突然觉得这才是她熟悉的阿克塞斯。

刚刚那个覆满坚硬灰鳞、像要回归为高高在上的、冰冷的、无机质神像的身躯,不是她的丈夫。

就连他吐出来的鼻息也终于变热,吹拂过她脸上的绒毛,层层叠叠、绵绵密密,像麦田的热风又再缠上稻草人。

情不自禁,安雅亲吻了他的鼻尖。

那是她觉得阿克塞斯最好看的地方。

那一瞬间,安雅感受到肩颈的呼吸有一瞬的错乱。

她低头去看,发现阿克塞斯张开了眼,蓝眸涣散,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醒来了。

“阿克塞斯,阿克塞斯?”安雅惊喜,边拍他的脸,边轻声唤,“你看得到我吗?”

在她出声后,他的瞳孔还是没聚焦,下巴微微抬起,试图在寻找什么,大手伸向安雅的后脑胡乱地摸。

当安雅意识到他是在确定她后脑的伤口时,他已经收回手,安心地呼出一口气,埋在她的颈窝再度睡去。

安雅有些失落。她怎么就忘了呢,她是哑炮,她的吻没有魔力。

褪去鳞片的阿克塞斯是熟悉的,也是陌生的。

此刻的他,像是她亲手剥开蛋壳、还沾着羊水的小婴儿,肌肤泛着柔软的粉嫩,在她怀里沉睡。

这般虚弱、这般渺小、这般需要依靠,这不该是他。

他应该是强大、无可撼动、令人生畏的。

突然,安雅想起了父亲。

父亲跟阿克塞斯是一类人,强悍、冷硬、坚韧,是任风雪席卷呼啸都坚不可摧的北地高峰。

而高峰的崩塌也是摧枯拉朽,无法挽回。

亲眼见证父亲在病榻上苟延残喘直至闭眼,心肠被小刀割成一片片的滋味,安雅永生难忘。

幸好,幸好。

安雅不知觉抱紧阿克塞斯,抱得很紧很紧不留缝隙,相贴的肌肤,不知是在贪图他的温暖,还是在妄想为他取暖。

眼泪滴落在怀中人的睫毛上。

幸好,阿克塞斯还活着。

阿克塞斯那次的睁眼仿佛只是意外,他又继续不省人事。

安雅刮干净他双脚的鳞片时,故意挠他的脚心。她心存妄想,或许阿克塞斯会戏剧化的被痒醒。

过了五分钟,她想着脚板条件反射地缩一下也行啊。

脚心都挠红了,男人还是毫无反应。

安雅又回头望向小床,赛恩的眼睛也是紧闭的,她的肩膀无力垂下。

真奇怪,在那次短暂的肌肤相亲后,她好像就无法忍受太过安静和冷清的空气了。

过几日,格温上山复诊,安雅再次表达对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