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一阵寒风吹来,安雅缓缓睁开了眼,嘴腔似乎还残存着一丝酒气和甜味,又好像只是幻觉。
她只是看着隐于灰濛濛的天空中那颗浅浅白月,像是神的指甲在天空按压出痕迹,心里想着月圆之夜到了。
当晚,安雅又去了地下室。
黑色卷发,刺绣白袍,安雅提着一盏煤油灯,轻盈的身子像个幽灵,飘过魔药课室的道道石桌在月光下拉长的影子。
厚实老旧的橡木门推开,里面的寝室紫藤萝开始飘落,飘飞的白色帷幔后有一个人影蜷缩身子,似乎正在极力忍耐着痛苦。
眨眼间,帷幔上的影子开始像蜡像融化变形,长发在缩短,身形在拔高,胸前平坦下去,昂起的脖子隐约凸起,就连那断断续续的呻吟都变了调,变得低沉嘶哑。
安雅快步走去,掀起帷幔,跪着的那人满身都是汗,他喘着气抬起头。
恰好满月在乌云后探出头,玻璃花窗闪着碎光,皎洁月光浸入,那人纤弱瘦长的身子逐渐清晰,阴柔俊美的脸雌雄莫辩,狐狸眼闪着勾人心魄的光。
可下一秒,他的半边身子皮肤像墙纸剥落,火烧的疤痕挛缩凸起,老树枯根似的骇人疤痕没有停止,一路蔓延盘踞,直至爬上金色碎发下的半边脸庞。
美丽的身体顷刻如花瓣凋零,变得诡谲离奇,割裂感极大。
一半变得丑陋,一半依然完好;一半暗沉腐烂,一半阴柔俊雅;一半阴尸,一半精灵;一半眼睛空洞茫茫,一半碧眼翠绿明亮。
可安雅并不害怕,炙热情感正在胸口沸腾溢出。
他注视着安雅,就算虚弱,还是露出温柔的笑容,向她伸出了双手。
安雅眼眶一热,她没有犹豫,立刻扑过去抱紧了他,
当满月下的紫藤萝开始萎落,这个人就会重返人间,他们能再一次拥抱。
她不断亲吻他肩上的崎岖肌肤,想着终于能喊出他真实的名字:
“墨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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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写超长,本来想说要不要拆,可是又觉得会断节奏,后来决定只要不超过四千字都不拆章。
所以如果看到某章只有两千字,大概率是一章拆两章了。
0027 第二十五章 月圆之夜(H、四百猪加更)
午夜钟声敲响,圣都大法院的部分楼层依然灯火通明,折成各种飞鸟或昆虫的羊皮纸不断在走廊飞过。
一个法庭书记员伸了个懒腰,桌上批好的卷宗自动捆绑,飞去摇摇欲坠的卷宗塔里找个缝隙挤了进去,杯子自动涌满热腾腾的咖啡。
这个原本宽敞的房间堆满了卷宗,一层层摞高几乎顶到天花板,连窗户都被遮住,就算是满月的月光都透不进来。
他喝着咖啡,眼睛不知觉瞟向旁边的桌子,那里正坐着一个高大的人。
他胸部以上的位置都隐在烛光照不到的阴影里,那挺直的宽背一秒都没弯曲,影子巨大得几乎占满这个房间的半边墙壁。
他很安静,只有周围飘着的几只黑鸵鸟羽毛笔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烛光下穿着黑手套的大手翻阅羊皮纸,不急不慢,一行一字都看得仔仔细细,确认没有疏漏再翻过去。
书记员觉得气氛有点窒息,干笑开口随便说些话:
“教授,这周是爱神节,你有送巧克力回去给你的夫人吗?”
所有羽毛笔一瞬停止动作,那个阴影里的人终于从卷宗里抽离注意力,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
“爱神节到了吗?”
书记员有些吃惊,转眼又觉得很正常,毕竟眼前这位大人的心思全都摆在审判上,尤其上礼拜又揪出一伙潜藏的门徒,魔法议会要求他们加快开庭,大法院的全体职员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大家都在焦头烂额,的确没空去管这些风花雪月。
他还想调侃让眼前人快点补上巧克力吧,就听到那位大人的喃喃自语:
“我夫人不能吃太多巧克力,她会有蛀牙。”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