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侍郎听闻二人来意,心下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动容。
有这般肩劳任怨的实干型下属,何尝不是上官的福气。
不过,想起朝议后,摄政王单独叫住他,嘱咐那句‘人如何带出去的,就如何给带回来。’的话?,稍作思忖后,还是建议他二人年后再去。
届时与朝廷的人马一道走,也能安全稳当?许多。
陈今昭一听不由心中?发急,那夜的事当?真是吓坏了她,这京中?她也当?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都?恨不得今日就能插翅飞出京都?,哪里还能等到?年后?
所谓夜长?梦多,要是再等些时日,万一出了变故那该如何是好!
“大人,之所以提前?过去,也是想巡查下清淤船……”
她尽可能详细的列举了需要提前?去勘察的项目,又列举了她可以去提前?改进的一些装置。此次治理故道,是在河南府,主要集中?在澶州与睢阳两地。前?者沿河道需治理五处,后者也至少有三处,要于汛期前?全部疏通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年后右侍郎带人过去,还要征调至少上万民夫,摊派几处疏浚,光此一项就是浩大工程。而?她能提前?过去将琐碎的事情?处理好,有利于年后诸项事务的顺利展开?。
右侍郎听后,沉思片刻就下了决定。
当?日,他就给二人办好了朝廷委任文书,还给办了工部敕命,允他们可在当?地调动民夫、物资。亦给他们办好了牙牌、移文等,允他们可以随时离京。
陈今昭拿过这些凭证、文书,出了工部衙署后,片刻不耽搁的回了家。叫来长?庚,她边收拾东西边叮嘱他,在她不在京的这段时期,需要他屯田司坐堂的相关注意事宜。
长?庚唯恐忘了,抓着笔不断地记着。
陈母在旁帮着收拾东西,一颗心忽上忽下的。
那夜陈今昭不省人事的被送回来时,着实是将他们一家人吓个够呛。虽宫里的那太监说她是吃醉了酒,可陈母瞧她那面白如纸的模样?,即便是其?身?上是有些酒气,但哪里又像吃醉酒的样?子。
再见她身?上衣裳虽系得整齐,但上面的褶皱与凌乱掩饰不了,还有斗篷上的水渍以及被扯坏的衣角,都?看得人心慌不已。更别提那白皙颈子上露出的那抹刺眼的红印子,看着都?触目惊心。
陈母心中?难安,她觉得今昭应是在宫里遇上事了。
可她帮不上忙,又恐问了给对方心中?添堵,所以在对方闭口不言的情?况下,她是想问又不敢问。
于是她这两日,胸口就似压了巨石般,堵得难受。
如今见对方欢天喜地的收拾东西,说是要离京公干,她不免心中?猜测着,或许这是件好事?
陈今昭与俞郎中?动作不可谓不神速,两日后就收拾完东西火速离京了。速度快得,连闻讯匆匆赶来送行的鹿衡玉都?扑了个空,气的他大骂陈今昭不讲道义,连离京这般大的事都?不提前?知会他一声。
直到?船驶离京都?,陈今昭方一拍脑门,突然想起这茬来。
其?实也怪不得她啊,这两日她满脑门想的就只有离京两字,好似有什么?在后头追赶,让她片刻不敢停连气都?来不及喘的收拾东西出发,唯恐慢一步就出了变故。
哪里还能想起旁的来?
上书房,刘顺禀了陈今昭离京的事。
听闻对方连三日都?等不及,出京宛如逃离龙潭虎穴,避他如避蛇蝎,此时在八仙桌前?用饭的人,蓦得停住了夹菜的动作。
“罢了。”许久,他收回看向殿外的眸光,强抑下诸多情?绪。就这般罢,或许冷一冷,他心思也能淡一淡。若能放下这茬,对彼此也何尝不好。
他敛了神色,继续夹菜用膳,直待饭尽,才微阖了眸,下了决断。
“派队暗卫跟着,看着人不出事就好。”他道,指尖在手里的茶碗边缘反复摩挲,声音平缓无?波,“陈家周围的人都?收回罢。以后他的事,不必再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