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晔,你还好吗?”

我怀疑是幻听,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发现方景秋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前。

我哪里好,我煎熬得快要死掉。

心里这么想,话却不能这样说。我努力朝他笑了笑风太冷,脚太麻,面部肌肉都已经不受控制了,我甚至不确定这个笑是不是比哭还难看:“我没事,夜里冷,你快回屋去。”

方景秋没做声,抿着嘴站了一会儿,却是陪着我跪了下来:“我陪你跪。”

先是一惊,又不免愣住。万万没有想过,方景秋会为了我做到这种程度。和贺封搞到一起,这事理应最受伤害的人就是他,我因此事受罚,他却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愿同我一起……共患难?

这怎么能行!

我急了,要他快走,他此时却是垂着头一言不发了,我说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权当没听见。

方景秋他,是不是傻啊?

好在没一会儿我爹就出来了,看见方景秋也挨着我跪,第一反应同样是大吃一惊:“小方,你这是干什么?”

方景秋挺直了腰:“伯父,我与子晔既为夫妻,自然要同甘共苦。”边说还不忘握住我的手。

“唉,你这傻孩子!”我爹重重地叹了口气,外加恨铁不成钢地狠狠剜我一眼。我在一旁听着也不是滋味。我待他如何,他又待我如何,我活像是个寡恩薄义的负心郎了。

“……你这东西倒是好命。”我爹不忍心看方景秋被我无辜连累,要他先走他也不肯,只好咬牙切齿地让我一起起来走了,临走前又是对我一顿教训。

听完我爹最后一句话,我忽然感觉一阵昏天黑地,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往下跌。只记得有一双手稳稳将我捞住,之后有人急急地说了一声“是发烧”,不知怎的,我一听见这句话便安了心,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完全陷入了黑暗。

28

现实搅得乱七八糟,在梦里也不得踏实。先是梦见小时候的我和贺封,他爬到树上摘橘子,一个个扔下来,我在下面仰着头一个个接,忽然心有所感,回首发现方景秋孤零零站在院门边看着我们。我想喊他过来,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发不出声音,而后天旋地转,这回却是方景秋抓着我衣服质问我如何同贺封在一起的场景。我张嘴欲辩,可依旧是个哑巴,画面再一换,这回我却是可以说话了,只不过说不出我想说的话,只能嚎啕大哭,我娘抱着我在哄。

……多久没梦见过我娘了。

再睁眼时看见熟悉的顶幔,我竟感觉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