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是懒得同她计较,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周旋回过神,正要?道歉,坐男人旁边的老板黑了脸,问她怎么做事?的,毫不留情地把她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说她毛手毛脚也就算了,还?是个哑巴。
周旋背部僵直,站在原地不动,强忍着没?哭出来,等老板骂完,哽咽着对男人说对不起。
男人发了善心,适时出声,嗓音融进嘈杂的环境中,沉润落地:“没?多大事?儿,一件衣服而已。”
老板抱歉一笑:“嗨,你说说这事?闹的,你难得来一趟,让你看笑话了。是我御下无方。”
男人浅声说:“不至于。”
被洒了满身酒水的当事?人没?迁怒她,老板自然不会揪着不放,糟心地挥了下手,叫她赶紧去忙,以后注意点,再有下次直接卷铺盖滚蛋。
周旋微微点了下头,吸了吸鼻子?,转身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周旋像被下降头一样,不断出错,不断跟人赔礼,嗓子?疼得冒烟,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就快要?坚持不住。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周旋和同事?换班,换下那身工作服。她心情跌到谷底,暂时纾解不了,看见?库房里?成箱的啤酒,想到借酒消愁。
那天晚上,周旋状态是真的很差。
这些年家里?虽然过得不富裕,但在外有父母维护,在学校品学兼优,得老师照拂,得同学和朋友喜欢,过得顺风顺水。来北京这两三?个月,她似乎把这辈子?没?尝过的苦头全吃了一遍。
周旋躲在四下无人的角落,从口袋里?翻出开瓶器,打开啤酒瓶,仰头喝了一口。
周旋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只逢年过节陪着父亲意思一下,象征性地呡一口低度数的葡萄酒。
她没?料到酒这东西不仅醉人,还?会误事?。苦涩的酒味顺着喉咙流进胃里?,周旋觉得更难受了,止不住地咳嗽,咳得脸和脖子?通红,头更晕了。
天旋地转的瞬间?,周旋扶着墙壁,手里?死死算着酒瓶,趁理智还?在,打算直接回宿舍休息。
没?等迈出两步,一个虎背熊腰的油腻男挡在身前,用?不怀好意的语气问她,妹妹需不需要?帮助。
周旋胡乱推开他?,奈何使不出太多力气。
正推搡间?,余光注意到被她洒一身酒的男人过来了,周旋几乎是出于本能,颤颤巍巍地抬起手臂,抓住他?的右手。
她眯着眼睛,朦胧地看着他?,呢喃一句:“……帮帮我。”
男人似乎盯着她看了几秒,稍微使力,将她一把拽了过来,半护着她,问她住哪。
周旋没?精力思考太多,脑子?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是,他?声音确实好听?,像温泉水里?浸泡的风铃,润而沉,有催眠的效果。
她没?回答,攀附住他?,闻着他?身上冷调的味道,断断续续地说:“多少钱……我赔给你。”
男人耐着性子?说:“赔什?么?”
周旋似懂非懂,顺着这话说:“衣服,还?有裤子?。”
男人说:“你那点儿工资不够干什?么,留着自己花吧。”
周旋性子?倔,这股劲上来了,十头牛都拉不回,她嗡着嗓子?说:“是我的问题,我承担……你告诉我一个数字,我能承受得住,真的。”
胡言乱语地说完,她抚摸他?衬衫的料子?,绵滑,质感很好,应该值不少钱。她后悔夸下海口,她不一定能赔得起。
男人扯下她作乱的手,重新问一遍:“住哪儿?送你回去。”
周旋还?是不说。
男人咬了下牙齿,语调淡漠:“不想回,就在这儿杵着,等着被下一个人掳走?。”
周旋总算觉得后怕,抬手朝北向指了指:“那是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是个堆积杂物的库房,屋子?逼仄,只有墙角那一小?扇窗户能开,又闷又热。
周旋前脚迈过门槛,下一秒弯着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