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奶奶看了一眼周远,缓慢地说:“咱们村子里那么多小姑娘,你有没有相中的啊,有的话告诉我,奶奶给你说媳妇儿。”
周远短暂地皱了一下眉,淡声说:“没有。”
眼见老人又要说什么,周远打断,“你别操心了,少说两句话对身体好。”
说完转身出去了。
周奶奶看着关上的门,骂了一句“臭小子!”
她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也不知还能不能看到大孙子成家那一天。
过了一会儿,邱白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奶奶,喝药了。”
周奶奶皱皱眉,“不想喝,闻着就苦。”
“您就别耍小孩儿脾气了,这良药苦口,您喝了要早点好起来才行。”邱白端着药碗,用勺子送到老人嘴边,“来来来,您给我个面子,多少喝点,不然一会儿周远要生气了,咱俩都得遭殃。”
周奶奶伸手点了一下他的额头,“又贫嘴!”张嘴把药喝了。
“这药可真苦。”周奶奶的脸皱成一团。
“我给您变个戏法。”邱白神神秘秘地说,“您把眼睛闭上。”
周奶奶无奈地看他一眼,闭上了眼睛。然后就感觉到嘴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下意识地抿了抿,甜滋滋的。
“你惯会逗我。”周奶奶眯着眼睛,品尝着嘴里的糖。
过了半晌叹口气,“小白啊,你说远哥儿有没有喜欢的姑娘,我问他他也不说,我还等着他给我生个重孙子抱呢。”
邱白听了很心虚,一向能说会道的他却没法回答这个问题,他总不能说我把您亲爱的大孙子给拐跑了,他怕是这辈子都不能给您生重孙子了吧。
他只能低着头,无意识地搅着碗里的药渣。
回到房间,邱白颓然地躺在炕上,望着泛黄的天花板怔怔出神。
周远从外面推门进来,摸了摸炕的温度,“冷吗?”
邱白好似没听见他说话,不理人。
“你怎么了?”周远碰碰他的腿,“是不是奶奶跟你说什么了?”
邱白抬头看了他一眼,拍拍身边,示意他过来。
周远坐过去,盯着邱白的眼睛,“奶奶跟你说想让我结婚的事了?”
邱白敛着眉眼,把脸埋进周远的颈窝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哥,你后悔吗?”
不等周远回答,他继续说:“和我在一起不能结婚,不能有孩子,甚至不能光明正大地走在人前,更得不到家人朋友的祝福。”
“和这样的我在一起,会后悔吗?”
男人久久没有出声。
怀里的青年在颤抖,颈窝处传来湿意,仿佛把皮肤烫了一个洞。
周远叹了口气,掐着邱白的腰把人扒出来。看着青年泛红的眼眶和水汪汪的眼睛,用指腹拭去他脸上的泪水。
缓慢地说:
“邱白,我二十一岁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像个木偶在被人牵着走,似乎我的人生都是有人安排好的,我逃不掉,也挣不脱,很多次只能捶着墙发泄心里没来由的闷气。直到那天遇见你。”
“我还记得那天月亮很圆,照在水面上很亮。你扑腾着水花向我奔过来的时候,好像禁锢我二十年来的东西一下子就碎掉了。晚上我回到家睡不着,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在心里反复冲撞。”
“现在想来大概是,我想要你。”
“你是我人生路上的第一个变数,也是我第一次想要靠近的人。那天田里插秧,是我找吕南换的地。去山上救你,也是我听见他们说你走丢了才去找你。”
“没有什么巧合,全都是我安排的。只是我那时候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全凭着心意在走,后来才明白,原来是因为喜欢。”
周远呼了一口气,他还从没说过这样一大段话。
垂眸在青年卷长的眼睫上轻吻了一下,吮去上面的泪珠。
“我对你,从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