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

“三天之后,你不来,我就自己去边界。”她一点都不像开玩笑去边界是鲁正想都不敢想的事,从小到大,他的全部世界只在家与学堂之间。他听鲁老大说过,鱼门国边界的深山是任何人都不敢踏人的地方,只有四坊之内,才有绝对的安全“小蚊子,我爹说过,边界是不能去的地方。”鲁正急得要哭了,扯住她的衣袖,“你也不去,好不好?

“不好。”她摇头,拂开他的手,“我经常听隔壁那个瞎子说,每个人就一条命一辈子,遇到坎儿别躲,豁出去争取一次,哪怕就一次。

瞎子,哪个瞎子,关瞎子什么事,他只知道小蚊子要走了,如果他不跟她一起走,可能永远都看不到她了。鲁正的脑子一片混乱,连最后是怎么回到家的都不记得。

后院,他缩在角落里,搂着阿癞,呆看着夜空。

阿痛哈着气,也仰头傻看。

你知道我很怕树林这些地方的,对吧?”他突然问阿癞阿痛舔他的手鲁正惧怕树很多的地方,那是一种深到灵魂里的恐惧。

六岁那年,念书念得烦闷不堪的他,偷偷爬上一辆停在后门口的,专门运输木材的马车。

马车的目的地是东坊郊外几十里开外的树林,趁车夫去搬运木材时,他跳下车,好奇地走进了那片景色秀美的林子,人生中第一次探险,他很兴奋可是他运气不好,一只很瘦的狼与他狭路相逢他以为那是一只狗,因为它们很像觉得不对,自家那只黑狗,眼睛里从来见不到这么凶狠贪婪的光瘦痕是怎么扑过来,怎么咬住他的胳膊,又怎么被一道黑影死命咬住脖预拖到旁的,鲁正几乎没有记忆了,每每一想起来,都只是模糊旋转窒息的画面,浮现在眼前的只有一棵又一棵张牙舞爪的树,和凄厉的狼嚎。

他的意识被一抹血腥味渐湖唤醒幸而是最冷的天气,瘦狼的牙齿穿过厚厚的棉袄,只在鲁正胳膊上留下两个深深的牙印,来不及咬下一块肉。他从地上坐起来,身旁是熟悉的哈哈声,他的黑狗喘着大趴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头顶被扒走了一块皮肉,鲜血盖住了半个脑袋,身上也被爪子拉出数道口子,黑毛粘成一缕一缕的瘦狼早已不知所终,渐渐暗下的树林里,怪声此起彼伏他吓得哭出来。

阿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扯了扯他的衣袖,扭头朝左边走去。他抹着眼泪跟上去,一人一狗、在寒霜雾重的林子里前进,直到完全走出这片密林阿才放慢脚步,蹲在路旁喘息。

鲁正觉得累,觉得两只脚都不是自己的,他一屁股坐下来不肯再走,阿癞又来扯他的袖子,汪汪地叫。

继续走吗?难道要走回家吗!他不走,阿癞就继续叫。

他只好站起来,沿着路中央继续走。

直到走过一个三岔路口,才看到一辆路过的马车。

好心的车主让他们上了车,还扯了布替阿癞简单包扎了伤口。他说,前头的树林里常有猛兽出没,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小毛孩能活着出来可不太容易,这条狗也厉害啊,这是豁出命去拼啊,你们是遇到狼了吧?

他只是发抖,缩在车主给他披上的厚衣服里,什么话都说不出。